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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眯眼看了看东方天空的鱼肚白，把玉笛拿了出来，挑出一根流苏，轻轻又打了一个结，轻声道：“又是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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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阁在镇南王府深处，背面靠山，阴凉静谧。秋深叶落，连蝉鸣也听不见，只能听得几声悠扬的川蜀小调从芙尘郡主的闺房里传出来。

“若耶溪畔采莲女，笑隔荷叶对人语……”词是一样的词，用蜀音念出来，便带上了别样的娇媚。尚毓尘随着自己哼唱的小曲儿轻摇着身躯，正做着绣活儿，绣着一只白狐狸。

“王爷到！”

一声传报忽然响起，她手里的绣针一顿，险些刺破手指头，尚毓尘缓缓抬起头来，没有动作，直到听到那熟悉的咳嗽声，才轻轻将手里的绣活放下。

身着蟒袍头束玉冠的尚骥挥了挥手，算是免了行礼。他径直坐下，开门见山说道：“郡马一去半个多月，这桃花寨的岳老二当真如此难缠？”

尚毓尘起身为尚骥倒茶，软声道：“桃花寨一脉，力量不大却也不弱，父王这些年来一心要将他们收服不也一直没能顺心么？郡马不过去了半个月，事情棘手些也是正常。”

尚骥举起茶盏，仍是狐疑：“女儿觉得，那杨悟民可信么？”

尚毓尘悠然一笑：“父王都已经把我嫁给人家了，才来问这种问题，是不是太晚了点？”

尚骥将茶杯狠狠落下，提高了声调：“你就如此口气和你父王讲话？”

尚毓尘面色不变，垂首低声：“女儿知错了。”

尚骥整了整衣衫，平息了怒气，正言道：“当初孤看错了诸葛俊，连累了你的终身，是孤的错，只是这杨悟民究竟不是诸葛俊，应该不会再辜负你。”

尚毓尘不以为然：“若是女儿当时不答应嫁，父王会不会把我嫁给他？”见尚骥转头不语，她了然一笑：“还是会的吧，呵。”

尚骥凝眉道：“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王看中的人绝不会差。”

尚毓尘失望笑道：“呵，那诸葛俊是怎么回事呢？”

镇南王沉默。诸葛俊是他们父女二人的心结，但偏偏十年来，他们都未曾重提当年的婚事——直到今日。过了许久，尚骥方才徐徐开口：“诸葛俊确是有经天纬地之才，这点，你也不得不认，至于他的私癖，孤也可以容忍。”

“容忍到宁可自己的亲生女儿受辱？！”尚骥又一次缄默不语，尚毓尘凄然起身，摇头道：“父王啊父王，若你眼中只有哥哥也就罢了，难道在父亲眼中，女儿就只是一个筹码么？”

尚骥将鹰目一挑，并未答话，而是负手起身，背转过去：“女儿家只要听从父命，嫁个良人，相夫教子便好。孤只要给你寻个良人，让你相夫教子便好。别的，你不用管。”语毕，也不曾回头看一看尚毓尘的表情，便大步走出了天香阁。

尚毓尘望着他宽厚的背影，一时失了神，许久，才渐渐恢复了意识，却是目光清冷，一脸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