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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笑了，笑得很欢快，吓得林父抬起了头，惊恐的望了望。老人对着林父眨了眨眼睛，林父好像一下子忘记了刚才在做些什么，继续低下头数米粒。

“他们不属于社会的，我觉得他们只属于我，而我，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义务保护好他们。”老人眼睛里闪烁着自豪，也有坚定。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也属于我。”老人看着林昊，目光有些发热。林昊懒懒的应了一声。

“嗯，是吗？反正我也不能再出去了，属于谁都无所谓吧……”

林昊的表情淡淡的，一点也不像抱怨，反而就像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老人就又变的笑呵呵的了，摸了摸轮椅的扶手。

“我快要死了，有点儿伤心。”说完冲林昊眨了眨眼睛。

“快要死了的人是不能自己推着轮椅出来遛弯儿的。”林昊觉得怕死就是人类的天性，你的年纪越大，你就离丧失理智那天越近。哪里有人不怕死呢，只是有的人藏得很深，深到可以用笑容掩盖，就像是眼前这一位。

“呵呵，谁知道呢，我就是知道，我要死了，这是那种机器测不出来的。我就是要死了。”林昊不想喝老人争论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死亡值得所有人的敬畏。

“死并不可怕，可是这些个属于我的人要怎么活呢……”老人的声音放的有些轻，含在嘴巴里，让林昊心里有些不舒服。

“呐，老头儿，我们打个赌，要是你三月份的时候还没有……嗯，离开的话，我就替你照顾他们。”

老人的眼睛离开了镜片，亮闪闪的看着林昊。

“看来，我要努力活下去了。”

自那之后，仿佛要证明他的活力，老人就开始每天出现在活动室里面，发呆，和那群病人们玩儿游戏，但是很少和林昊说话了，平常的时候就是林昊看他父亲，而老人盯着林昊笑。

这个老头儿，有病吧。林昊在心里不淡定的骂了一句，可是也没有骂太严重，良心上就过不去。抬头狠狠的瞪了老人一眼，果然看见老人眼睛里的笑意根深了，嘟囔了一句，也没干什么，继续喝着手里的白开水。

要过年了，疗养院里也早就开始装饰起来了，除了几个留守的小护士和看护重症区的医生，其他人都回家过年了，虽然只有三天。

过年那天，老人穿着一身的红色唐装，坐在轮椅上笑的非常开心，不是平常那种，我把笑容可在眼睛里，你看得见我在笑可是我就不承认我在笑，而是很开怀那种，自己偷偷就可以笑出声来。看见林昊还孩子气的伸出了尾指勾了勾。

林昊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了，这个老小孩儿，朝他比了个五的手势。林昊不敢想象他为什么这么开心，或许是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

可惜的是这最后一个新年，老人也没有和他最心爱的人们从头带到尾，到晚上的时候，饺子刚要出锅的时候老人就倒在了地上。林昊突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过去帮着小护士们把老人抬到了吃年夜饭的桌子上，把他的头枕到自己的腿上，看着老人不在乎的笑着，仿似再说，看吧，就像我说的，我快要死了……

林昊把老人的手抬起来，两个人的尾指勾在了一起，冲老人做了一个很是凶狠的表情。要是老人还可以说话，他现在一定会说的。

“年轻人，别伤心，我走了可是我很开心啊……”林昊有些庆幸老人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再嘲笑他了。

老人被随后赶来的人接走了，当他从疗养院那扇大门横着出去的时候，在休息室里坐着站着爬着玩儿面粉的人们似是有感应似的向那边望了望。

这样你走的就安心了吧，林昊靠在休息室的窗户旁边，突然间很想抽一根烟来应应景，自从他父母在他一年级离婚的时候他尝试过那种滋味非常不好的东西之后就在没有起过这种心思了。就像老烟民说的，烟能消愁啊，林昊嗤笑了一声。

他其实是很想走进了送送那个名字都不知道的老人的，可是走的太近了，会被抓起来的，甚至最后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林昊觉得自己很孬种。抹掉了眼角的一滴泪水，真像是电影里演的一样，一只眼睛流泪。

旁边父亲捏着衣角靠了过来，轻声的叫着他的名字。林昊把父亲搂到了怀里，可是他的身高那么看上去，就像是整个人埋在林父怀里一样。他是真的不想再失去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抓不住……

就像老人，明明想守护，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就是自己，明明想抓住，缺什么都抓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预感，他们还有好长时间才能见面………………雷恩，原谅偶………………

☆、死亡

第十九章

老人的死讯是和一辆小型卡车一起被带进来的进来的，据说是老人死前找到了可以治疗重症病人的办法，然后就把重症区的病人一个个带走了。

重症区的病人，一听这种前缀，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形象了，可是当林昊真的见到的时候才知道那个词汇真正的含义。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泛着病态的苍白，双手被白色的绷带紧紧的缚在了白色的铁架床上，好像这一辈子就只能在那上面度过，没有未来，没有阳光，长期失去锻炼的躯体包裹在空荡荡的病服下面。

林昊紧紧的抱住了自己，他第一次如此感谢生了自己的母亲，感谢她的仁慈，让他没有变成那没有灵魂中的一员，就像是行尸走肉。或许他们只是有时才会有攻击的倾向，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像林昊一般是被陷害的，可是他们注定这辈子背负着这个称号，永远不得解脱，唯一见到阳关的时候就是现在这般被运送到另一个医院接受另一段囚禁的生涯，就这样活着。

“昊昊，昊昊……”林昊蹲在了地上，林父想把他拽起来，和他一起去“欢送”自己的“家人”的离去。

可怜人，林昊想起了老人对他们的称呼，的确，我们都是可怜人，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连死亡都是如此的无知，却又有另一番幸运在其中……

林昊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疗养院里的人开始一点点减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就是从老人的死亡开始的，无法守护了，这就是老人给自己死亡的定义，可是答应了接替守护的自己又干了些什么东西呢。

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看着那些拥有着纯洁眸子的人一个个欢天喜地恶的离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就像是他所经历的每一个人，亲人，朋友，还有雷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