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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见门弟子听令,九宫剑阵!离宫午火,入门剑法第七式,斜阳似血……兑宫酉金,入门剑法第三式,身正影斜……”

渐入绝境的邪剑门人本能地执行了这个命令,局势随着一道道指令渐渐向着邪剑门倾斜。中长老骇然望去,百里藏锋双手环胸,背倚山石,于极高处将战局尽收眼底,从容不迫地发出一道道指令。

“九宫合集,入门剑法最终式,天倾地斜。”

“云殿主,玉谷主,此人危险,随本宫杀了他!”秦无期神色冷然,当先动身朝百里藏锋所在处而去。

“说好了人家要活的……”玉倾城娇声嗔道,身形却丝毫没有落后于其他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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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上,百里藏锋单手执剑,神色漠然地望着迎面而来的对手——这三人,俱是邪道一流高手,若全盛时尚可一战,此时却全无胜算,凭借他刚刚悟出的剑心,也只能勉强周旋片刻。

“百里门主,奴家好喜欢你,你依了奴家,奴家就不杀你,好不好嘛?~”玉倾城娇滴滴抛了个媚眼,若是寻常人定然心神荡漾,但在场三人却全然视而不见。

“蒙谷主青眼,百里藏锋受宠若惊。”百里藏锋挑眉一笑,话音未落,手中已是一剑递出。这一剑没有丝毫法力,却妙到巅毫,无声无息地在雪白的颈间带起一道血痕,玉倾城娇笑的脸瞬间冰结。

百里藏锋轻笑一声,收剑平举胸前,一声沉喝:“战!”

这一剑,不再是单调的剑招,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惨烈决然的气势,毫无停顿地迎着三人的杀招冲去。

一片混乱中,百里藏锋透支了全身的力气,沿着石壁慢慢滑落在地——

“清平,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来世,已经……没有来世了……”

恍惚间,似乎有谁的声音呼喊着他的名字,陡然失重的感觉,周身熟悉的温度,是谁……

☆、章十二·倾心

章十二·倾心

天是淡淡的灰色,又是清明时节,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早上下到晚上,看得人心里都湿湿的、闷闷的。

百里藏锋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他眼睁睁地看着晏清平死在面前,一次又一次。然后,便是囚禁时那两次,噩梦般的记忆缠扰着他,如鬼魂版盘旋不去。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到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次次噩梦之间,没有晏清平的时候,艰难地喘息片刻,而后神智不清地恐惧着,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而这一次,那人似乎很久都没有到来。眼前是一片沉沉的黑,无边无际,空的可怕。

——但,至少不痛了。百里藏锋这样想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天忽然晴了。疼痛的感觉袭来,他险些以为这便是又一轮噩梦,然而覆在右手上的温度如此真实,让他想起了那一夜的温存,瞬间安抚了不安的心跳。

默默地,百里藏锋用仅有的力气动了动手,努力想要握住那只相连的手。此刻,这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亦是如此艰难,不得不全神贯注,用出比曾经练剑时更加专注百倍的意志。

然后他成功了。那一瞬间的感动和满足,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他认识他,真的好多年了。在这些年里,曾经有过痴恋、有过等待、有爱、有恨、有悲伤、有背叛、甚至死亡。而他终于醒悟,在这无常的尘世之中,面对着命运的捉弄,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守护一颗最初的心,才能找回最珍贵的感情。

在经过了这么多这么多的故事之后,他们还能在一起,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拉着手,也弥足珍贵。

如果天上,真的住着神佛圣灵,我将我全部的感恩奉献,只为了这一刻能多延续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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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几日的记忆完全是混乱不堪的,部分白天黑夜地守在那人身边,似乎只有将他的手握在手里,才能平复心中的痛苦焦虑,若稍离片刻,定然是心神难安。最终,他处理公务的地点,都搬到了藏锋院。

醒来时,第一个感觉到的,便是手中的感触,修长的、轮廓分明、带着淡淡的薄茧,透着淡淡的冰冷,却还可以感觉到活生生的体温——每一次,晏清平几都几乎忍不住落下累来。

无论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伤害和背叛,无论他们之间隐藏着多少隐秘多少痛苦挣扎,都抵不过心底的牵挂。那一日,半路得知了鬼王宫的阴谋,火速归山,却还是未能阻止悲剧的发生。若不是百里藏锋拼死反击,邪剑门此刻已成了历史。

然而,晏清平无法感到一点点的欣喜快慰,因为他的失算,却让百里藏锋付出了几乎是生命的代价。在战场上望着他跌落的身影,那一瞬间贯穿心扉的疼痛,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那是一种怎样深刻执着的感情。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产生的。一切,如此自然而熟悉。而他已不打算去追究——只要那人还活着,便够了,真的够了。若此生还能有幸再见到那双深邃的眼,他甘愿就此沉沦。

似乎是上天终于听到了他的祈祷,那只手,慢慢地、及小幅度、却不容错认地、动了一下。而后几乎是艰难地,无力地反握住他。

十几年来第一次,湿热的感觉瞬间溢满了眼眶。

晏清平呆呆地握着那只手,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朝着那人脸上望去,依然紧闭的双眼让他几乎再次绝望,微颤的眼睫却将那颗心从崩溃边缘拉回。

“门主?”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晏清平小心翼翼的声音像是害怕会打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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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那样小心翼翼,如此毫不掩饰的关心和迫切,一瞬间,百里藏锋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还不曾有过这么多伤痛的过去,单纯、幸福,却因无知而无畏,所以不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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