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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五六年过去，天下渐渐恢复了昔日繁华安泰。花聘上疏，奏报近来整顿水师收效颇丰，开了通商口，与外来商人互通有无，边界不仅并未起纷争，反而格外繁荣起来。西北西南等处边防也频频传来破敌捷报，让人振奋。

三月出头时节，冰消雪化，天透了一丝暖。窗前的桃花开了一支，粉色的花瓣琉璃一般在窗前招展。王惟朝坐在窗前看桃花。锦袖见他头发乱了些许，便拿梳子给他把头发抿回去。

王惟朝收回目光来，对着铜镜里瞥了一眼，却停住了。

他把镜子端起来，拿到鬓边细细地照。半晌放下铜镜，笑了一笑。

“不知不觉的都有了白发，真是经不起蹉跎。”他看着重重宫墙，不觉间叹了口气，“海清河宴，天下太平……有时候真的觉得他是有意难为朕，多少君王在位一生也无法做到这八个字，他难道要让朕要为他这一句话蹉跎一辈子。”

锦袖梳头的动作顿了顿，片刻放下梳子，轻声道：“想他就去见吧，想来他也一直在等你。”

王惟朝回头看他，神情迟疑着，难得见他显出这般无措的神情。

“这些年、这些日夜，朕无一刻不在惦念着他，只是为了他那句话，朕殚精竭虑地治理天下，却仍然有天灾人祸不能避免。朕实在等不得了，朕想去见他，可朕——我只怕他怪我不曾完成他的嘱咐，不肯见我。”

锦袖注视着他的眼，柔声道：“天下虽然还未完全安定，我想启羽一定愿意跟皇上一起使它安定下来，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能亲眼看到天下真正太平的那天。”

王惟朝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自语道：“你说的对，是我痴了，他说不定早就在等我，等我接他回来，一起治理这万里河山。”

余杭的凌家老宅一如记忆中的模样，积年雨打风吹，使得灰色的院墙上留下一片被剥蚀的痕迹。王惟朝抬起手，推在门上，那门扇间透来的光亮，仿佛照在他不安的心上。

院中那一架紫藤开得正好，犹如倾泻下来的紫瀑，在风中轻摆着，溅起水花无数。

而他想了无数日夜的那个人，一袭红衣猎猎招展，负手立于在那架紫藤花下。

王惟朝心中曾有千万句话与他说，这一瞬间，都忘却了。

紫藤花慢慢开放，而凌启羽正向他转过身来。

彼时他们还有大好年华，那一眼的记忆却始终鲜亮犹如昨日，让王惟朝记了半生。

千言万语，皆比不过目光相触的刹那，

千帆过尽的一望。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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