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文有些迟疑:“王爷,圣上不是特许了吗,王爷抱恙,不必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胡说!”信王呵斥一句,已经自行扶着桌沿起身,一步一顿,缓缓往门口走去,“皇兄体谅,我却不可恃宠而骄!”
“你倒有心!”信王话音才落,便听门外传来皇帝声音,听来是难得的爽朗。想来离了深宫大内,果然使人跳脱些。
信王思忖着,便要下跪行礼。
皇上此时已入得门来,伸手托住他身子,“朕早便说了,你身子不适,不必行礼。”
信王讷讷点头:“谢皇兄隆恩。臣弟的身子,也没有那等娇贵。”
皇上听他如此说,便又打量一眼,见他下巴苍白尖瘦,往日风采,十不存一,心头一时说不上来何等滋味。
待二人都捧茶坐了,皇帝又问起几日来用药状况,信王一一回答,皇帝又再分条叮嘱,一时间兄友弟恭,好不叫人称羡。
过了盏茶工夫,皇帝起身欲走,信王恭恭敬敬送驾,待皇帝一脚踏过门槛,却又忽地出声:“皇兄,明日取道岳王山,素闻山中有匪众出没,皇兄当加强戒备。”
皇帝闻言回头,眼神直直向信王看来。信王但觉那眼神陡然锐利,方才关怀爱护,有如水月镜花,已是荡然无存。
少顷,皇帝便回转身去,望着脚下门槛,淡淡道:“有的路,踏错一步,怕是不能回头。”
信王偏首凝眉,“皇兄此言何意?臣弟却不懂。”
皇帝听他装疯卖傻,也不点破,嘴角一勾,勾出一个冷冷清清、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这神情,信王自然是看不到了,自皇帝离开,信王咳了两声,身子一晃,便有些摇摇欲坠。
敬文扶他坐下,见方才还生龙活虎的王爷,此刻仿佛抽去了精气神一般,萎靡不振。敬文心中如缀大石,面上却只做严苛状:“王爷这便累了?好歹进些吃食。”
信王坐在榻上,闻声抬眼,向着敬文展颜一笑。想必屋中灯火太过昏黄,这一笑之下,竟映得信王眉目间一派情深。他近日连番大病,面目消瘦,唯剩这双眼睛益发深邃,敬文一望进去,便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方。
此时灯花跳动,敬文才猛地惊醒过来。他按下心中鼓噪,退后一步,“王爷,奴才去厨房看看,还有药熬着……”
信王却悠悠伸过一只手来,将他身子拦住。大概底子还在,信王哪怕病魔缠身,力气仍是不小。敬文试着挣扎两下,便不动了。他站在原地,但觉脸颊底下如拱着一团火,愈烧愈热,渐渐热得手脚亦不知往哪里摆……
这时,信王细长手指已攀上敬文腰间长带。未等他动作,敬文便觉得一股热流奔涌四散,他一个激灵,按住信王手掌,“王爷……”
他按着信王手掌。王爷曾经因握刀勒马而布满粗茧的手掌如今细弱无力,仿佛轻轻一推便可推开,敬文却从头到脚,感觉乏力。
——他乏了,自卑、自怜、自怯、自疑,样样都乏透了……
信王这时却讪讪收回手去,神色委屈,“敬文也嫌弃我是个瘸子么……”
敬文见他低头咬唇,竟将一片苍白下唇咬出些红艳来,哪里还忍得住,颤声叫了句“王爷”,不管不顾躬身吻下来。
嘴唇相触刹那,敬文难以自抑地一颤。
他还不及动作,信王便主动含过他一枚唇瓣,唇舌挑拨,丝丝麻痒透入口腔,敬文呼吸一滞,双手不由自主插进信王发间,想要用力,却不敢用力,但觉自己如手捧琉璃珠玉,价值万金,却触之即碎……
“敬文……”迷迷昏昏中,敬文听得信王气息不匀一声唤,他才欲应答,便觉下边一凉,又一热,他那一处不知如何被信王捞在手中。敬文粗重喘息当下压抑不住,“王爷……”他低低喊了一声,语气竟有些凄然,信王只觉手上一股热流,敬文便身子一软,伏倒在他腿上……
良久,信王喘息平定,见敬文仍埋头在自己腿间,他伸手搭在敬文肩上,故作深沉一声怅叹:“敬文,你打算一辈子把头扎在爷那里不成?”
敬文这才抬起头来,却依旧遮遮掩掩,仿佛羞赧。
信王细瞧了,见他眼圈分明泛红,这才收起嬉笑神色:“敬文,委屈你了,一直跟在本王身边。”
“跟着王爷,是奴才福分。”敬文开口,声音低沉,话语也平淡,只是莫名有种沉甸甸的重量,叫听的人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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