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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牺牲六哥去和亲?”骆铭靖双眼通红,像是因为生气,又像是因为哭过。“铭靖,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怎么可以和母妃这么说话,六哥六哥,你整天就只知道念叨你那个六哥,他什么时候关心过你?再说了,他是你兄长,就应该疼爱弟弟,和聿国结个亲又不会少他一根头发,至于这样扭扭捏捏吗?”熙太妃哼了一声,继续专心修剪着自己的指甲。“我要去和太后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六哥去和亲!”骆铭靖说着就想往外冲,被熙太妃一把狠狠拉住:“你给我站住!铭靖,你要是去太后那里,到时候和亲对象还会是你,那母妃辛辛苦苦做的这一切不就都付之东流了?铭靖啊,你为母妃想想,你舍得抛下母妃一个人吗?”熙太妃说着,拿出手帕假装擦了擦眼睛。骆铭靖呆住了,一方面,他的确不愿意丢下母亲到聿国和那个小公主成亲,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看着六哥代替自己去和亲。当听见自己不是和亲对象后,他兴奋的无以言表,可下一秒听见和亲对象换成骆铭轩时,他感觉一盆冷水从天而降,他不希望和六哥分开,可没想到最后害六哥分离的就是自己!骆铭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点头:“我明白了。母妃,把你的令牌借我,我要出宫散散心。”熙太妃一见骆铭靖没有再钻牛角尖,立刻喜笑颜开,连忙从枕头下摸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放在骆铭靖手里:“乖儿子,就知道你明辨事理。拿去吧,好好出去玩玩。”说完还温柔的揉了揉骆铭靖的脑袋。骆铭靖没有说话,默默将令牌收回袖子里,六哥就要离开自己了,他哪会有什么心思出宫游玩,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对不起六哥,如果不是他,六哥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情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如今他要为六哥实现一个心愿,等六哥离开怕是再没这个机会了。朝熙太妃行了礼,骆铭靖心事重重的走出了挽絮殿。

在整个皇宫找了个遍,询问了好几个太监,满头大汗的骆铭靖总算在皇宫一角找到了骆铭轩。骆铭轩下朝后并没有立即回王府,而是坐在皇宫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兀自思考着什么,骆铭靖能看出他的心情很低沉,骆铭轩从没如此反常过,连走到他跟前骆铭轩都半天没发现。“六哥。”站了许久,骆铭靖颤抖着声音开了口。骆铭轩猛的惊醒,微微变了变脸色,在看清来人是骆铭靖,恢复了平和的笑意。“铭靖,有事吗?”“的确是有点事。”骆铭靖挠挠脑袋,接着说下去:“我听说六哥要到聿国去和亲了。”骆铭轩脸上表情一僵,点点头:“嗯,上朝时太后已经宣布了。”“六哥,我...我舍不得你。”骆铭靖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掉了下来。“铭靖,别这样,你这样六哥心里也难受。熙太妃年纪也大了,你就陪伴在她身边好生侍奉,至于我,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你不用为我担心。”骆铭轩笑了笑,伸出手指擦去骆铭靖的眼泪。“六哥,什么了无牵挂,云娘娘可是天天盼着你念着你,你走了,云娘娘可怎么办?”一席话顿时让骆铭轩定住,方才平和带笑的脸上蒙上一层浓浓的哀伤。“我这个做儿子的愧对于母妃,铭靖,我离开后麻烦你多关照母妃,我这个不孝子今生无法侍奉母妃到终老了。”“六哥,如今你就快要成亲,离开随国,以后和云娘娘怕是相隔千里,难以重逢,何不趁着现在去看看云娘娘,也好让云娘娘安心。”骆铭靖手摸向那块令牌,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铭靖,贸然前去怕是不妥,还是...”骆铭轩微微有些动摇,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能让骆铭靖和自己一起冒险,但在看见骆铭靖手中的令牌时他住了口。“走吧六哥,再犹豫可就不好了。现在白天守卫松散,我们凭着母妃的令牌一定能顺利进去的。”骆铭靖自信的朝骆铭轩展示手里的令牌,骆铭轩轻轻叹口气,这应该是回宫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母妃,母妃得知自己将要成亲,一定会很欣喜吧,她的心愿从来都是希望自己找个贤淑的女子成家。只是和亲去聿国这件事不能告诉母妃,她一定会伤心的。能见母妃一面,告诉母妃自己成亲,也算对母妃有个交代了。骆铭轩点点头,跟在骆铭靖身后向冷宫方向走去。

第27章

冷宫座落在皇宫一个偏僻的地方,四周杂草丛生,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骆铭靖手握令牌走在前面,他全身微微发抖着,骆铭轩在他身后能清晰感觉到这个小弟此刻的紧张。骆铭轩快步走上前几步,一把扯住骆铭靖的胳膊:“铭靖,实在不行我看还是算了。”骆铭靖露出一丝笑容,转过头望着骆铭轩:“六哥,你就信我一次,虽然我平时做事毛毛躁躁的,可这次我一定能办好的。”骆铭轩不好再多说什么,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能见母妃,如此想着,终究是妥协了。白日里冷宫旁的看守的确不多,只有两个卫兵一脸懒散的守在冷宫外,看见骆铭轩等人走过来,顿时提高了警惕,嘴上虽恭敬的唤着“两位王爷吉祥”,心里却暗自思量这鲜少来访的冷宫此刻迎来两位贵客,定不是什么好事。骆铭靖笑笑,从袖口摸出几锭银子:“两位小哥,别来无恙。”两个卫兵丝毫没有犹豫就接了过来,看起来骆铭靖平日里与他们交情不错。“靖王,您每次来都不忘照顾小的,小的们自然会给云妃特殊照料。今儿您又是来给云妃送东西来了?”骆铭靖点点头,伸手指指骆铭轩:“轩王这次也一并来了。”两个卫兵含笑的脸顿时变得扭曲起来,他们抬头看着骆铭轩,语气变得有些不友善:“靖王,太后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就算是轩王,小的们也不能坏了规矩。”骆铭靖脸色暗了下来,宫中真是仗势欺人,皇上不待见六哥,连这些奴才竟也胆大到看不起六哥,他不禁冷笑一声:“两位小哥口气倒是不小,轩王这个王爷是闲杂人等,那我这个多次进出冷宫的王爷岂不是更是闲杂人等?要不要我亲自去太妃那里认罪?”两个卫兵听见脸色变得惨白,低下头不敢再多嘴。骆铭靖见两人不说话,牵起骆铭轩的手就要向前走,两个卫兵一看,也再顾不得许多,伸出手拦住骆铭轩:“靖王,恕小的无礼,皇上特地吩咐过,没有圣旨轩王不得入内,还请靖王不要让小的们为难。”“你!”骆铭靖怒火中烧,平静下来后将那块令牌拿出来,“这是熙太妃的令牌,她授意轩王有权进入,你们还要拦着吗?”两个卫兵对看一眼,似乎还有些犹豫,终究还是让开一条路:“两位王爷请吧。”骆铭靖把令牌收回衣袖,看向骆铭轩:“六哥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你和云娘娘久未见面,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不打扰你们。”骆铭轩投去感激的目光:“铭靖,谢谢你了。”骆铭靖点点头,一个卫兵走上前将殿门缓缓推开,骆铭轩走了进去。

虽说是白天,冷宫里却格外黑暗阴冷,只有零星几个蜡烛闪动的光亮。走过曲曲折折一段路,才终于在冷宫的内殿看到了云妃。看见母妃的那一刻,骆铭轩生生定住了脚步,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云妃原本黑亮如缎的秀发如今已是满头白发,丰腴的身材早已瘦骨嶙峋,脸上繁多的皱纹是岁月篆刻下的印记,两只美丽的大眼睛泛着无神的空洞,身旁是一直陪伴在云妃身边的老宫女紫英,正在铜镜前为云妃小心梳理着头发。骆铭轩觉得鼻子酸酸的,勉强忍住了眼泪,走上前试探性唤了一声:“紫英?”听见骆铭轩的声音,紫英触电一般猛抬起头,声音有那么几分不相信:“六皇子,是你吗?”紫英是骆铭轩的奶娘,在她心里骆铭轩也算是半个儿子,从小也是疼爱有加,一听见骆铭轩的声音,立刻辨认出这便是云妃的儿子。骆铭轩走过去,一把抱住紫英:“英嬷嬷,我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紫英将骆铭轩上上下下查看一番,没发现什么异样,安心的吐出口气:“我们在这冷宫,平日里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倒是六皇子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这宫里暗潮汹涌,皇上太后又视你如眼中钉,你可要多多当心才是。”骆铭轩点点头,紫英还是和从前一样关心着自己。紫英停下梳理的动作惊动了一旁的云妃,她不悦的皱皱眉,“紫英,你在与何人说话?”紫英回过神来,擦了擦方才由于激动落下的泪水,“娘娘,是六皇子,六皇子来看你了。”云妃无神的眼睛顿时变得生动起来,她急忙回过头,眼睛直盯着骆铭轩:“铭轩,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骆铭轩握住云妃的双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母亲...是我,我是铭轩啊,我来看你了。你过得还好吗?”云妃眼神暗了暗,扯出一丝苦笑:“这冷宫倒也是一个清静之所,想来是我前世罪孽太深,今世才受到惩罚,还无辜连累你。母妃对不起你啊!”骆铭轩看见云妃眼中混浊的泪水,心中更是难受的不能自已,一面为云妃擦去眼泪,一面痛苦自责着:“母亲,都是儿子不孝,儿子没用,让母亲在这种地方受苦,母亲莫要再说自责的话语,一切都是儿子愧对于母亲!”说着,骆铭轩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头。云妃急忙拉起他,想了想,有些紧张起来:“铭轩,你是如何进的这冷宫,若是太后知道...”没等云妃说完,骆铭轩立即安慰起她来:“母亲放心,是铭靖要了熙太妃的令牌,太后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下来。”云妃渐渐放下心,感叹一句:“铭靖这孩子生性纯良,一直关照于我,你一直倾心相对的那个三皇兄却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只怪我瞎了眼,没早日认清他们母子的面目,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听见宁帝的名字,骆铭轩感觉心脏微微疼痛了一下。“母亲,皇上给我赐婚了,对方是丞相的次女。”想到来冷宫的目的,骆铭轩勉强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铭轩,皇上为什么突然给你赐婚,他想对你做什么?”云妃一脸警惕,面上没有半分喜悦。“母亲多虑了,儿臣到了适婚年纪,皇上体恤儿臣给儿臣赐婚,能娶到丞相家的女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母亲应该为儿臣感到高兴才是!”骆铭轩极力说服着云妃,也极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云妃叹口气,“铭轩,你能成家娶亲母妃心里自然欢喜,这么多年着实苦了你了。母妃只有一个要求,你务必答应母妃。”看到云妃的神色变得认真严肃,骆铭轩立刻凝神细听:“母亲但说无妨,无论什么儿臣都会答应的。”“铭轩,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为了母妃,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云妃恳切的眼神望向骆铭轩,骆铭轩虽觉得云妃这番话有些反常,但还是毫不犹豫的一口应承下来:“母亲放心,儿臣记住了。”云妃见骆铭轩答应下来,这才如释重负,又仔细抬手摸了摸骆铭轩的眉眼,端详了一阵,缓缓开口:“铭轩,时候不早了,你快走吧,晚了被人知道就不好了。母妃也累了,想好好休息休息。”骆铭轩瞧见云妃一脸倦容,不忍心再打扰,又想着铭靖还在外面,连累他就更不好了,于是点点头,起身告辞:“儿臣走了,有机会儿臣再来看母妃。”直到骆铭轩的身影消失,紫英才慢慢开口:“娘娘,您真打算这么做吗?”云妃点头,吐出一口气:“老天待我不薄,还让我看到了铭轩,这孩子太苦了,什么事都往心里藏着,我这个当母亲的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这赐婚分明就是皇上逼迫的,哪里看见他半分喜悦?我不能再拖累他了,不能再让这个无辜的孩子受苦。紫英,你陪伴我一生,后悔吗?”紫英摇头,露出轻松的一笑:“娘娘,能陪伴您是紫英的福气,我从来没有后悔。”云妃有些愧疚的望望紫英,握住她的手,又把目光投向远处,轻轻在心里叹一句:铭轩,孩子,但愿你能明白娘的苦心。

第28章

骆铭轩回到王府一直心神不宁,想到云妃说的“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心中就一阵阵没来由发慌,怎么琢磨也想不透云妃这番话的含义,只是隐隐觉得会有事情发生。果然,回到王府才一个时辰,宫里的太监就匆忙来到王府宣旨,看那小太监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骆铭轩下意识感觉这道圣旨和母妃脱不了干系。想来怕是宁帝得知了自己私入冷宫之事,害怕迁怒于母妃,骆铭轩急急忙忙跟随小太监再次进宫。

抬脚刚走进凤桐殿,就发现殿里一片黑压压的人影。骆铭轩微微扫视一圈,满脸盛怒的宁帝身旁是一脸打算看好戏模样的玉瑾太后,熙太妃坐在一旁,身边的骆铭靖使劲朝骆铭轩挤眉弄眼,似乎在提醒他什么,熙太妃则伸手拉骆铭靖坐下,严厉的眼神示意儿子不要乱说话。“轩王,朕召你前来是有件重要事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沉默许久的宁帝抬起头,慢慢开了口。骆铭轩点点头,宁帝要说的无非是和亲一事和私入冷宫之事,无论宁帝做的是怎样的决定,他都能够承受。“半个时辰前,云妃在冷宫自缢了。”宁帝刚说出口,骆铭轩的身子晃了晃,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嘴里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听冷宫的卫兵说,轩王才刚去了冷宫,朕本来还惋惜你们母子天人永隔,没想到轩王想的这么周全,倒是朕多虑了。”宁帝笑了笑,拿起手边的茶杯,猛的砸到地上,“骆铭轩,你好大的胆子,盗取令牌,私入冷宫,逼死废妃,简直是罪不可恕!”宁帝说了些什么骆铭轩都没有听进去,他脑海里只有母妃死了这件事,宁帝说的没错,是因为自己母妃才会死的,如果自己没有一意孤行到冷宫探望母妃,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骆铭轩抬眼看向宁帝,浑身都在颤抖,声音也在发抖:“皇上...能否容臣弟...见见母妃的遗体?”“云妃身为废妃,私自会见王爷,罪上加罪,念在她已仙逝,朕派人一把火烧了冷宫,也算给她留了个全尸。”宁帝淡淡吐出这番话,骆铭轩早已支撑不住的半跪了下去。“皇儿,此事怎么处理哀家就不多言了,你酌情处理吧。”一直没出声的玉瑾太后站起了身,走到骆铭轩跟前俯身在他耳边笑了笑:“轩王,这是你自找的,哀家还没出手,你自己倒弄出一个闹剧,怪不得哀家了。”说完走出了大殿。待太后走了出去,宁帝也站起身,大喝一声:“李全,轩王的罪行该怎么惩治?”李全从旁边畏畏缩缩冒出个脑袋,断断续续说道:“回陛下...三罪加在一起,罪应当斩。”李全刚说完,骆铭靖再也忍不住挣脱开熙太妃的控制,跪到宁帝面前:“皇上息怒,令牌是我从母妃这里拿给轩王的,并不关轩王的事,要罚就一起罚我好了。”熙太妃见状急了,连忙开口:“皇上,铭靖年纪小,受了轩王的蛊惑才会犯了糊涂,还望皇上明鉴。”“令牌是我偷的,和铭靖无关。”骆铭轩跪在地上,万念俱灰,慢慢吐出几个字。熙太妃立马神气起来,挑起嘴角笑了起来:“皇上,我就知道轩王图谋不轨,轩王也承认了,此事根本不关铭靖的事。”“母妃,你在说些什么,你这不是害六哥吗?”骆铭靖急了,冲熙太妃大喊。“你给我闭嘴!早知道你拿走令牌是给这个狐狸精的儿子,我绝对不会给!现在跟我回芳悟殿,我要好好跟你算账!”熙太妃也怒了,拽起骆铭靖就往殿外走。骆铭靖挣不开熙太妃的力气,只能回头朝着骆铭轩大喊,眼泪夺眶而出:“六哥,你不要承认,千万不要承认啊!”骆铭靖的声音随着愈行愈远渐渐消失不见,大殿内只剩下宁帝和骆铭轩。宁帝走到骆铭轩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朕再问你一遍,令牌是不是你盗取的?”宁帝心里很清楚,熙太妃的急于护短已经很清楚告诉宁帝此事因骆铭靖所起,骆铭轩无非就是靠着令牌进冷宫看望了云妃,但是被幽禁多年的云妃突然自杀,这让宁帝措手不及,就算不是骆铭轩所为,却也逃不了罪责,但宁帝看不惯骆铭轩这份自以为是的样子,宁帝暗忖如果骆铭轩说出令牌的事,他就打算从轻处理。“一切都是我做的,臣弟甘愿受罚。”听见母妃死讯的那一刻,骆铭轩感觉全身被抽空了,这么多年的痛苦难熬终究没能留住母妃,母妃终于解脱了,自己也没有再坚持下去的理由,问斩也好,凌迟也罢,骆铭轩再也不会畏惧什么了,自己很快就能去陪伴母妃了。宁帝见骆铭轩毫不动摇,心中怒气更甚,“来人,先杖责一百!”两个太监拿着碗口粗的木棍走了进来,走近骆铭轩跟前,却被那股气势吓得不敢上前。“你们这些奴才还愣着干什么,给朕打!”宁帝看见两个太监的迟疑,不由得怒吼出来。小太监再不敢疏忽,拿起木棍一棍棍挥打下去。随着一棍棍落下,骆铭轩始终咬牙不吭声,全身渐渐渗出一层层冷汗,血迹混杂着汗水一点点从背部落下。“陛下开恩,已经打了五十棍了,轩王的身子受不住的。”李全在一旁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大着胆子开了口。“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有什么要说的?”宁帝咬牙切齿说了一句,他并不想看着骆铭轩死在自己面前。骆铭轩抬起头,虚弱的笑了笑,喉咙里却是发不出声音。宁帝看见骆铭轩的笑容,不禁有些讶然,那笑容中有无奈,有伤感,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宁帝见骆铭轩仍不发一言,索性横下心,骆铭轩这般根本不值得人同情他。“不准停,继续打,把一百棍打完!”宁帝抛下这句话,索性挥袖走进偏殿,不再理会眼前这一切。

第29章

宁帝梦见了骆铭轩,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骆铭轩,只是这一次尤其不同,尤为恐怖。梦见骆铭轩挨打,廷杖一棍棍落下,骆铭轩像白天那般丝毫不吭声,脸上仍旧挂着笑意,却不是从前那般和煦温暖的笑,那笑容里有傲气,有伤感,更多的是解脱。宁帝看着骆铭轩一直笑容不变,身上的王袍却被血迹一点点浸湿,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流血,却看不见伤在何处。宁帝从噩梦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李全在殿外觉察到动静,急忙推门唤了一声:“陛下?”宁帝还未从刚刚的梦魇中缓过神,怀揣着紧张的情绪,下意识问了一句:“轩王后来怎么样了?”李全万万没料到宁帝会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才开口:“回陛下,轩王后来是被抬回王府的,听说夜里突然发了高热,人还在昏沉中尚未苏醒。”宁帝皱紧了浓眉,换做旁人,挨上几百棍生病发个热倒没什么,可骆铭轩不同,原先还以为轩王身子不好那些传言都是道听途说不可信,这段时间近距离接触了,才发现不是假的,身子单薄的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和几年前那个总是充满活力的六弟相比,宁帝有时都要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宁帝越回想那个梦境越觉得恐慌,那一百廷杖力道颇重,骆铭轩如今的身体恐怕会吃不消。“把太医院那些个太医都给朕叫来!”宁帝再无睡意,披了件外衣起身。李全大惊失色:“陛下可是龙体不适?奴才这就去宣太医!”宁帝止住了他:“要他们立即去轩王府,看看轩王的情况。”云妃刚刚去世,若是骆铭轩也重伤死掉,宫中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宁帝并不希望骆铭轩这般死去。李全奇怪的望了望宁帝,终究还是领命退下了。深深叹出口气,宁帝吹灭蜡烛躺回龙床,却是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仿佛再也没有苦痛,周围全是温暖无害的气息,没有太后,没有宁帝,骆铭轩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坚定的朝一个方向走去,似乎那里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一阵清脆的笛音传来,骆铭轩循声望去,顿时定住了脚步:一个高大颀长的男人拿着一支笛子吹奏着,眉眼里满是爱恋,专注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紫纱轻衣,面颊上的红晕似桃花,双眼里满满都是男人。骆铭轩不敢置信,上前轻唤一声:“父皇,母妃,你们怎么在这里?”笛声戛然而止,男子和女子同时回头看过来,嘴角噙着笑意。男人首先开了口:“这里没有什么皇帝妃子,这是桃花谷,是世外桃源。”骆铭轩看看四周,的确,四周流水潺潺,鸟鸣花香,桃花花瓣随风轻轻飞扬。骆铭轩不敢相信,驾崩许久的先皇,甚至连自缢而死的母妃,都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一脸的笑意盈盈,骆铭轩激动的走上前几步,拉住男人和女子的手:“父皇,母妃,不要再走了,留下来好吗?”男人笑了笑,露出好看的洁白牙齿:“铭轩,我们当然不会离开,这就是我和云儿的家。”说着亲了亲女子的脸颊,女子顿时羞红了脸。骆铭轩明白了,面前恩爱的两人选择在这桃花谷度过一生,而自己,还得继续在那冰冷的皇宫忍受煎熬,骆铭轩再也忍不住,着急喊道:“父皇母妃,你们带我一起走吧,不要再抛下我一个人!”男人和女子听了这句话脸色严肃起来,摇摇头,一直没开口的女子说话了:“铭轩,你答应过母亲,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和你父亲会祝福你的。”没等骆铭轩做出反应,男人和女子已经在眼前消失,眼前一片和谐的桃花谷也消失不见,骆铭轩闭上眼,默默流下眼泪。再度睁开双眼,昏黄的烛光忽明忽暗,周身的痛楚在拼命叫嚣,一切重回现实,尽管由于高热头脑昏沉,但所有的事物都在提醒骆铭轩方才只是一场梦境,只有眼角残余的泪水告诉他似乎又不是梦。骆铭轩扫视一眼周围,除了看见楼淮勋和墨竹焦急的脸,其他的都是太医院的太医,看见骆铭轩醒了,都满脸惊喜,听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自己昏迷有一段时间了,骆铭轩疲惫的再次闭上双眼,母妃逝去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原想着这顿廷杖能让自己也死去得到解脱,却还是苟且活了下来,骆铭轩不懂,宁帝竟然能狠心到这个地步,他一把火烧掉了冷宫,也烧掉了骆铭轩心中残存的一丝眷恋,宁帝本可以也一并处死自己,却偏偏救下自己这条残命,骆铭轩不知道宁帝究竟还要怎样才能放过自己。一双手覆上自己的额头,耳边传来楼淮勋的声音:“王兄,感觉好些了吗?”骆铭轩没有回答,他需要冷静,慢慢沉淀消化这一切。又传来一声叹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桌上的烛灯还在艰难闪动着,流下一串串泪滴般的烛油。

第30章

骆铭轩这一倒下就是一个多月,在此期间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昏迷时总是被那个梦境所缠绕,清醒时则睁着双眼发呆,心头的痛楚更重一分。可是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骆铭轩知道自己无法逃避,待重新回到皇宫,已是天翻地覆。聿国皇子对宁帝随意更换和亲对象感到大为光火,一改往日温和有礼的形象,不仅推迟了回程时间,甚至隔三差五请求面见宁帝,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委婉谦和,这聿国小公主乃是聿国国王的独生女儿,从小就宠爱有加,随国这种随便搪塞和亲的态度让夏清城无法接受,他一定要为妹妹讨个说法。夏清城本就对骆铭靖消极的态度感到不满,又亲眼目睹骆铭轩发生的一切,且不提骆铭轩与夏漪澜年龄相差问题,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夏清城也看出来了,这个随国的六王爷的确很不受待见,顶着一个王爷头衔,却是个若有若无的人物,夏清城根本不屑于和这种人攀上亲戚。在与宁帝交涉多次,却因太后和熙太妃的干预而始终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夏清城一气之下提出若是随国执意如此,从此就断绝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随国常年和聿国保持着友好的往来,若是因为这件和亲的小事伤了和气,那实在是得不偿失。关乎到政事方面玉瑾太后从不多插一言,及时抽身而退,熙太妃没有太后做靠山气焰顿时小了一半,骆铭靖再次成为无可替代的和亲人选。

耽误了这些时日,太子的功课恐怕又落下了不少。骆铭轩边想着走进皇宫,就感觉有一股和平时不同的肃杀气氛,问了几个小太监才知道,原来是靖王和宁帝正在凤桐殿大吵大闹,旁人都不敢靠近。骆铭轩能理解骆铭靖的心情,这个年纪是处于心智渐渐发育成熟的阶段,难免会冲动易怒,待走到殿门口骆铭轩才觉得不对劲,殿里一阵杯碗碎裂的声音,夹杂着骆铭靖怒气冲天的吼叫,这才感觉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骆铭轩急忙推开殿门走了进去。殿内一片狼藉,桌椅全都东倒西歪倾倒在地上,茶碗碎片铺了一地,御案上的笔墨纸砚掉了一地,骆铭轩抬眼看向宁帝,惊讶的发现宁帝手腕处滴着血,显然是为了阻挡骆铭靖扔过去的茶碗而被瓷片割伤。“你胡说,我根本不相信!你是为了让我死心才告诉我一些毫无根据的话,六哥绝对不是那种人!”骆铭靖红着双眼大叫着,大力踢倒了面前的一个椅子。刚想劝住骆铭靖,就听到他们在说自己,骆铭轩停下了脚步,把本要开口的话咽了回去。宁帝从骆铭轩进门就看见了他,不顾手腕的伤口,微微冷笑一声:“他是什么样的人朕比你清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你那个六哥是死心塌地爱着朕,不然你这么努力他却总是视若无睹呢?”宁帝是望着骆铭轩说出的这番话,骆铭轩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宁帝就果真恨自己如此吗,无情的烧了冷宫,如今还要这般践踏自己视若珍宝的心意,自己的情感在宁帝眼里一文不值。骆铭靖正准备又开口,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骆铭轩,立刻就像看到救星一般,仿佛骆铭轩的答案能把自己从崩溃中解救出来:“六哥,你根本不喜欢他对不对,他说的那些根本都是胡说的?”骆铭靖的眼睛泛着亮光,换做平时,骆铭轩一定会否认搪塞过去,可是今天他不想再瞒下去了,即使知道铭靖会伤心,他也不想自欺欺人了。“铭靖...皇上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他...非常喜欢。”骆铭轩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说出这些字句,每说一个字,心就像被尖刀一下一下剜肉一般,疼痛的不能自已。没等骆铭靖反应过来,宁帝哈哈大笑:“听见了吗,你崇拜着的六哥不过是像一条狗一样顺从的跟在我这个主人身边,我想赶都赶不走,只是他还欠缺管教,什么时候能对着我开心的摇尾巴,我就更满意这条狗了!”宁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番话,当听见骆铭靖说喜欢骆铭轩时,内心没来由生出一股气闷,只觉得一直以来骆铭轩是自己手中的玩具,就算不喜欢,也不愿意随便丢到他人手上。骆铭轩听了这话脸色更是变得黯淡,原来宁帝一直把自己当做狗一般,呼来唤去随自己心意而定。骆铭靖不可置信的拼命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从眼里滑落,“六哥,我不奢望你喜欢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喜欢上他,他这么对你,你不会得到幸福的,六哥...”骆铭靖大声抽泣着,骆铭轩微微苦笑,这辈子自己不再渴望获得什么幸福了,经历了这么多,看清了宁帝,断了自己的念想,剩下的就是平淡度过余后的时光了。大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半晌,骆铭靖才缓缓低声说了一句“我走了”,留下满腹心事的骆铭轩和宁帝。宁帝侧过脸不去注意骆铭轩,也不管自己的伤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骆铭轩望了一眼宁帝手腕的伤口,若是从前自己一定会关心的询问甚至找来药箱为宁帝包扎,事到如今他心已死,什么都不想了。轻轻叹口气,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第31章

翌日,骆铭靖便跟随聿国使臣回聿国成亲,没有先前那般纠缠不休和死不从命,任熙太妃在身后伤心的哭喊,他也没回头看一眼,甚至令众人都感到惊讶的是,临出发前他连一向依恋的骆铭轩都没通知,仅仅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真相总是这么残酷无情,亲耳听见骆铭轩说出喜欢宁帝,他感觉自己终于要在自我编织的谎言和梦境里苏醒了,是自己太愚钝选择去逃避,在看到六哥因为成亲消息而郁闷不乐的一张脸,那时还以为自己是有希望的,直到昨日骆铭轩一番话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自己没有什么理由留下来,继续在宁帝和骆铭轩之间周旋,只会心败神伤。六哥他不会得到幸福的,骆铭靖在心中暗暗说道,这是诅咒更是事实,宁帝那般对待六哥,六哥如此执着的坚持不会有任何结果。“驸马,你走神了。在想什么?”夏清城看到骆铭靖远远掉在队伍后面,连忙调转马头来到骆铭靖跟前。骆铭靖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拍着马赶到队伍前面。夏清城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也跟着追了上去。春天的风沙似乎格外迷眼睛,骆铭靖抬起衣袖擦了又擦眼睛,眼睛还是一片模糊,衣袖却渐渐被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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