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音摇头:“这种事情让她们自己去闹吧。萧文焕要是真爱兰儿,爱到极处,对兰儿的任何行为都应该宽恕才是。何必这么在意一桩名义上的婚姻呢?这个心结不打开,她们迟早会出问题。”
听完这话,蕙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牧音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又在转什么念头,怕她多想,忙岔开了话题。蕙儿体会出牧音的意思,便也撂下不提。
萧文焕腋下驾着单拐,一脚高一脚低,缓缓地在并不宽敞的院落中行走。虽然这云庄当日曾是她和叶楚兰二人的安乐窝,她一个人无聊时,也曾把云庄到处逛过几遍,但对于这个偏僻的院落,还是没有什么印象。再说,她被重重的士兵看守着,连出这个院门都不允许,也没有机会去故地重游,再看看那一花一草,一枝一叶。
她抬头看着天,洛京冬日的天空如此干净而明澈,可萧文焕的心情却异常的沉重。她还能看到她吗?她怎么面对她呢?她摔成这个样子,走路都走不好,她怎么能让叶楚兰看到自己这么落魄的窘况呢?她,萧文焕,一直是那么明朗而骄傲,她不能把一个浑身戾气、心中抑郁的人带到那个人身边。
一边想着,脸上的神色越发严肃起来。洛京冬日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肩上,也照出她一瘸一拐的影子。萧文焕咬紧牙关——她不忍看到有所残缺的自己,但她必须练习走路,否则就更没有恢复的希望了。
她一圈一圈慢慢地走着,直到在这深冬季节出了满身的汗,才停下来,倦倦地抬起手,漫不经心抹了抹额头。
——“你……你出了好多汗。是我把你弄伤了。”
一道闪电划过心间,随即是闷闷的痛楚。萧文焕不经意想起那在北国时的柔声细语,心头回荡着一声接一声的叹息。那如软烟罗般的温柔,既绵长又深细,萧文焕曾经以为那会永远属于她,而且全部属于她。
是她太过在意了吗?是她太小心眼了吗?其实,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绝望,不想让自己窒息。认识叶楚兰以后,萧文焕生平第一次尝到无奈的滋味。一开始,她跨不过敌对的两个国家之间人为的那道鸿沟;后来,她克服不了一个性别相同的人对自己的欲爱却恨;再后来,她无法阻止那个淡如轻烟却美如画卷的人回到千里之外。等到这一切的无奈都过去了,她放弃了自己以前的所有一切,只为每天看到那个温婉女子的浅浅笑靥。
可是,她却听到她的兰姐姐亲口告诉她:她要帮助三公主,她要和苏牧云成亲。
她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为什么她不可以?
萧文焕脸上一会儿是刻骨的温柔一会儿却又阴云密布,各种情感轮番冲击着她的心肺,她有些应接不暇。直到不远处那熟悉的压抑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焕儿!”
萧文焕有些惊恐地抬起头,看到她思念中的那个人正悄立在她眼前,一只手扶在门框上,略带憔悴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又瘦了一圈,有些形销骨立。那自然是为了自己。她一声不吭的消失一定引发了她深深的不安。
可是,不管她怎么难过,她还是嫁了吧。
看叶楚兰双眉微锁,一双眼睛里满是怜惜讶异之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萧文焕心中不由一窒。不,她不要听到叶楚兰这么幽幽柔柔地叫她“焕儿”,她不要叶楚兰这样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她会醉死在这样的语声和目光里,失去全部理智的。她必须马上开口。
萧文焕尽量使自己的表情变得冰冷:“来看我吗?”叶楚兰有些吃惊,却并不生气。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萧文焕身边,萧文焕却费劲地后退了两步。那拐杖杵在地上,发出“嘭嘭”的声音。
叶楚兰的眼圈红了。她不再接近萧文焕,却用一种萧文焕听了心绞的柔和的语气道:“焕儿,好焕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要知道我并没有……”
“好了!”萧文焕生硬地打断叶楚兰,“你知道我现在什么身份?我是你们的战俘。你贵为王妃,还是不要和我扯上关系的好。请回吧,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
叶楚兰再也想不到,等待她的不是萧文焕那温暖的怀抱和傻乎乎的情话,却是这样几句划清界限、绝情绝义的宣言。她愣了片刻,才渐渐反应过来。她从牧音那里得知,萧文焕还在别扭上次的事,急忙忙赶到这里,就是为了解开她的心结。这本来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可是叶楚兰没有想到萧文焕的表现竟然如此拒人千里。
叶楚兰忽然有些着恼了。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忽然一盆冷水浇下,让她的情绪也稍稍失去了控制。她没有多想便冲口而出:“你说我爱你爱得不够纯粹,那么你呢?你对我的爱就那么纯粹吗?”
77、遗言第七十七
77、遗言第七十七...
萧文焕听了叶楚兰的责问,暗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不看叶楚兰,目光越过她的肩,直直射向围墙外的天空。叶楚兰这才有机会仔细地观察萧文焕的正脸。只看了一眼,她就有些后悔:这还是焕儿吗?那顾盼流光、娇俏美丽的女孩儿?怎么变得这么憔悴,这么消瘦?再看她架在腋下那拐杖,看看她表面上毫无异状,可明明受了重伤的双腿,叶楚兰紧紧咬住嘴唇,整个心腔紧缩起来。
看萧文焕冷冷地不说话,叶楚兰更加心痛。她心想:罢了罢了,焕儿已经这样惨,我何必还要和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呢?她刚要开口说几句温柔话语,好好抚慰萧文焕一番,却听得萧文焕道:
“你这问题问得好,问得真是太好了。”她语气中那刺骨的寒意让叶楚兰的心脏一阵战栗。只听萧文焕冷笑一声:“这天底下真没有比我更傻的傻瓜了。我为了你挖空心思,低声下气,得罪太子,得罪父王,最后抛家舍业,像个小贼一样藏在苏牧音的车队里,白天夜里都不敢见人,只为了和你在一起。只不过我不忿你嫁给别人,我跑掉了,你就说我对你的爱不够纯,不够高尚,是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我不是神,也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我一直以来对你不够好吗?我难道就不可以小心眼一次?在大漠的时候你说一定要回南边,我有没有拦过你?只这一次不遂你的意,没有体贴你,你就看我不顺眼了?我真不知道值不值得!”
萧文焕越说越快,好像没有看到叶楚兰突然变得惨白如死的脸色。好不容易停下来,她还是不看叶楚兰,执意扭着头,喘着气。
“不值得?现在你觉得不值得了吗?”叶楚兰气得两只手都在颤抖,大脑一片混乱,除了反问出这句话,竟然说不出别的。萧文焕硬邦邦的话语让她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她的焕儿何尝这样对她恶语相向过呢?她的脸颊和耳根子,甚至颈部都在发热。
好不容易平静一些,心跳虽然没有那么剧烈了,可理智并未完全恢复。叶楚兰看萧文焕一直歪着头不说话,怒火上升,顾不得那么多,也硬邦邦地质问萧文焕:“你怎么不说了?怎么不问了?还是我不值得你说,我不值得你问?”
萧文焕懒洋洋地道:“你既然是人家老婆,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楚兰越来越怒,倔脾气被萧文焕激得发作,就是不要告诉她真相:“你觉得因为我嫁了人,所以道理全在你一边是不是?是我负了你,是我委屈了你?焕儿,你别忘了,上次我离开大秦的时候,要不是你突然晕倒,你就要当着我的面和关厚霖订婚了。你真地觉得自己很有立场来指责我吗?”
萧文焕冷哼一声,撇撇嘴:“那怎么一样?那只是订婚而已。即使是现在,我名义上仍是关厚霖的未婚妻。只不过,我和你不同,我决不会和他成亲,即使只是做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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