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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病危。

……都赶在一起了。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中川小姐吗？”电话那头田村用愉快的语气说着话，“我现在学校门口等你，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田村先生，我……”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打断他，可又不知该如何对他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田村用警觉的语气问道。

“是……近江前辈……”我突然想起田村可能不知道近江前辈和我的关系，一下子沉默下来。

“是近江东香吗？”田村沉吟道。

“是的……”悲伤一下子攻破我的防线，我突然不知所措地哭了出来，“前辈她可能……要死了。”

“纯？！”田村急忙叫着我的名字，“你在哪？在教室吗？”

“我在教授的办公室。”我抹了抹眼泪，“我没事，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第22章

我曾经很喜欢雨。曾经……伞也不拿地冲到雨地里，然后被莹抓回去。后来换成了我抓莎莉回去。想想有点好笑，我在让所有人头痛了二十多年之后也有了让我感到头痛的人。

莹……她从未让我头痛过。她只是让我时常感到气愤。因为她必须工作，必须应酬，必须回家看妈妈。现在想想，我的生气实在是有些孩子气的。

我向教授请了假，瞒着田村坐了一个小时公交车跑到东大附属医院，可站在医院马路对面的雨地里却紧张得动弹不得。我不敢进去，生怕看见莎莉。经历这么多，我连自己都不清楚我和莎莉之间到底谁欠了谁的，谁应该生谁的气。我只是不敢面对她。尤其是如今我已经有了田村这个“男朋友”。

昨天我刚放下电话没多久，田村就跑了上来，后面跟着来不及阻止他的大学警卫。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揽在臂膀当中心疼地安慰着，担忧的神情浓厚得仿佛要背负我全部的悲伤。

我是被打动了吧。

这样一个男人，颠覆了从前我对男人一切的偏见。如此温柔。温柔到我开始恨他，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的情感，让他看清我所有隐藏在表面下的丑陋。又如此善良。善良到我想抱着他哭，求他原谅我想找个用来安慰自己的避风港的卑劣行为。

男人的爱，如果真的可以如此真诚，那我这个一小点的脆弱情感又哪能与之相比？我这纤细的手臂如何能给予莎莉最有力得保护……

莎莉需要的，大概就是那种温柔而可靠的感情吧。可以用坚实的臂膀在雨天抱着她温暖她，可以用厚实的胸膛在伤怀时让她靠着安慰她。

如果我真的爱她……

眼泪和着雨一起滑落我的脸颊。这雨为我掩去了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悲伤。

一个男人撑着一把颇大的深蓝色雨伞匆匆走过来，在准备跑过斑马线的前一刻停下了脚。

“呀，中川，没想到遇见你。好久不见！”雨伞下是小岛妙正那张英俊带着点世故的脸。他没拿伞的另一只手里抱着一大束白色蔷薇。

“好久……不见。”

小岛低下头苦恼似的笑了，“看来我在中川的眼里已经变成坏人了是吗？”

坏人吗？或许算不上。我已经渐渐没了在挫折时怨恨别人的任性。心平气和地接受生活里的不如意，是这些年来我积累的人生经验。我只是还无法释怀而已，对这个男人。

我摇摇头，“小岛先生没有什么错。错的是我，不够谨慎，给你和莎莉都造成了困扰。小岛先生从前就和莎莉有过婚约的不是吗？夹在中间莫名其妙的人是我。不过，虽然没有立场，但我还是想请求小岛先生您，求您劝莎莉不要退出。虽然这是日本的传统，但还是有很多女性在婚后也依然从事工作的呀。莎莉是属于漫画的！而且近江前辈……是那么地希望有一天莎莉能……”我不得不停下，否则就再也无法掩饰我哽咽的声音。我不想显得脆弱，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

“看来我在中川的眼里果然是坏人啊……”小岛苦笑着说，“莎莉现在应该不在上面。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犹豫着，最后点了点头。

近江自从第三次化疗以来就一直情况不妙。其实我们都知道，化疗只是最后的稻草。

她干瘪下去的脸颊已经难寻当初美丽的样子。就连那双曾画出无数直击人心底的精彩漫画的双手，如今也瘦如干柴。那曾经是一双被称为“神之手”的双手，有力地紧握着日本漫画的未来。又曾那么温柔地抚慰着人的心灵。

我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端详着这位莎莉和我的老师，以及曾经的指引者、保护人。最后一次和近江说话，她嘱咐我要帮助莎莉，让她登上大先生的宝座。莎莉是她的爱徒。

床头的矮柜上放着一个装满花的水晶花瓶，里面的花还依旧鲜润，大概是早上才放在里面的吧。一本包着书皮的书放在花瓶旁边，翻开着倒扣在床头柜上，似乎它的主人一坐下来就会拿起来翻看。我小心地拿起来，竟然是一本中华料理的菜谱。上面圈圈点点，做了不少标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