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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人卞赛醒来，发现火堆上架着一个铁锅，里面的米粥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旁边竟然还放着洗漱用品，也不知道是这小强盗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夏青笑道：“懒虫，总算起来了，我热水给你洗脸。”说着把一个装满清水的铁盆架在火堆上。卞赛一笑道：“你起得倒早，还做了这么多事。”夏青往火堆里加着柴说道：“当然了，也不能让你这娇滴滴的美人灰头土脸的出现在别人面前啊。”说完用手试试水温，道：“水热好了，你洗洗脸吧。我给你盛粥。”

卞赛满心喜悦的一笑，抬起盆走到一边梳洗。洗完后，脸上未施粉黛的走到火堆边坐下向着夏青嫣然一笑。夏青举着碗，歪着头，就是一呆，看着她说道：“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你对我笑，就不怕我把粥洒在地上。”卞赛又是妩媚的一笑，伸手接过碗，说道：“你还精神掉书包呢，怎么会洒了呢。”夏青呵呵一笑，说道：“吃完咱们就去参加大会。看看有没有人下巴掉下来。”卞赛娇声嗔道：“讨厌。”

吃完早饭，两人整理干净，就赶往华山派。走到近了，有一个年轻弟子引着他们来到一处平地，大约十几丈开阔，边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已经坐了好些人。夏青拉着卞赛远远的坐在圈外，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夏青举目看去，发现袁承志与十几人一起来了，旁边还有一个姑娘，仔细一看竟是长平公主阿九。心中暗笑，大哥你还不算糊涂，没把这姑娘放走。

这时有个尖嘴猴腮大约四十多岁的华山弟子走出来高声道：“大会现在开始。闲话不说，大伙各抒己见说说抗清的法子。”夏青低声说道：“这老头是谁呀？”卞赛一笑说道：“亏你还在江湖行走呢。这人是穆老先生的大弟子黄真。”夏青笑道：“穆老道号称神剑仙猿。别说他收的徒弟还真像猴。”卞赛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说道：“又胡说。”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华山上立时沸腾起来。这时，有个老者站出来说道：“俗话说群龙无首。我看大伙不如先选个带头人出来领着咱们一起干。”大伙齐声喊好，又纷纷议论，谁有资格担当此任。又有一个精壮的汉子站起来说道：“我推举一人。这人出身名门正派，又是忠良之后。武功高强，人品更是没的说。”

夏青一见此人笑着对卞赛说道：“这人我可认识，他叫洪胜海，一条好汉子，我还能猜出他推举何人呢？”卞赛歪头看着说道：“你了不起好了吧。”夏青心满意足的一笑。

众人见他卖关子，纷纷问道：“这位老兄，你说的是何人？别再打哑谜了，快说出来。”洪胜海哈哈大笑说道：“这人就是穆老仙长的关门弟子，袁崇焕督师的公子，袁承志袁兄弟。”此次来的武林人士有一部分在去年给孟老英雄拜寿时，多蒙袁承志与夏青相救，早就心中感激，此刻全都大声喊好。

袁承志红着脸站出一步抱拳说道：“小子才疏学浅，又有恩师跟各位前辈在此，不敢担此大任。”洪胜海叫道：“穆老仙长德高望重，怎么在轻易出山。袁兄弟你问问老前辈是不是这样？你就别推辞了。”袁承志回头，穆人清站在后面微微一点头，眼看着没人反对袁承志就要再次出任盟主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年轻汉子站出来叫道：“我不同意。”众人见他生的英俊潇洒，却不知道是谁？夏青却一惊，这人正是被自己跟大哥逼死父亲的龙游帮少帮主荣飞，心中暗恨，早知道就杀了你这小子，免得你来捣乱。

洪胜海怒道：“你是谁？为什么反对？”荣飞一抱拳说道：“晚辈贱名不值一提。不过选盟主这种大事是不是要人心服口服才成，是不是出任盟主之人要大义无私才成？”洪胜海问道：“袁兄弟怎样让你不服了？又是怎样的有私了？”荣飞冷笑道：“崇祯他横征暴敛，导致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咱们大伙原本是相助闯王推翻崇祯的对不对？我就要问一声袁公子，你身边的女子是谁了？”袁承志一惊嗫嚅着说不出话。

洪胜海急道：“所谓英雄佳人。袁公子一表人才有个红颜知己有什么不对？”荣飞冷笑道：“红颜知己？呵呵，只怕是奸细吧。这个红颜知己就是崇祯的女儿长平公主对不对？袁公子。”此话一出，一片哗然。袁承志不得不说道：“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是奸细？”荣飞道：“那你是承认她是长平公主了？”袁承志涨红着脸说不出话。

荣飞大声地说道：“各位叔伯兄弟，咱们之中没有几个没吃过大明给的苦吧？如果不是大明孱弱，又怎么会有清兵入关残害百姓？如今天下大乱始作俑者就是他崇祯。大明已亡，而亡国公主在此只是游山玩水来了吗？恐怕不是吧？咱们大伙好不容易推翻崇祯暴政，怎能容这女子混在此地，意图欺骗大伙图谋复辟呢。她虽然一介女流，可她身后就没那么简单了。大明余孽在南京立国，只怕她是来拉拢瓦解咱们的？”大伙先是默默无语，后又大声议论，说什么此女留不得，袁公子少年气盛难免被女色蒙蔽，还说什么穆道长纵容徒弟，以抗清为名，拉拢武林同道，这大会不参加也罢。

袁承志并未把阿九身世告知师傅。此时穆人清沉声问道：“承志，他说的可是真的。”袁承志辩解道：“她虽是公主，但已经国破家亡，又有什么能力复辟呢。”旁边一人说道：“承志，你忘记她是你杀父仇人之女了吗？”袁承志一时语塞。穆人清叹道：“承志，这女娃虽然不会坏咱们大事，可是现在团结武林同道为重，你还是送她下山吧。”袁承志看了一眼阿九很是为难，可是师命不可违，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阿九生在帝王家，怎会受此辱，看着袁承志说道：“你不用为难，也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程青竹也狠狠瞪了一眼袁承志说道：“公主，咱们走。不用别人怜悯。”

看着发生的一幕，卞赛对夏青悄声说道：“可怜她这么一个女娃。父母不在了还受人排挤。哎呦，大明已亡，她流落在外该多危险。何况自古帝王家为了权力杀戮无数，南明朝廷知道他这公主的存在，也不会放过她的。真是可怜啊。哎，怎么就没有人能帮她一帮呢？”夏青原本就可怜阿九遭遇，又对崇祯的看法大为改观，加上有个人在身边不停的碎碎念道，不由得激起侠义之心，说道：“你不用激我了，要我去直说就行了。”站起声高声喝道：“不要走。你们这些人黑白不分欺辱一个女孩子算什么英雄。”

众人目光齐齐往这边看来，包括何铁手。何铁手一早就随玉真子来到这里，此时正坐在人群中。猛然看见那个魂萦梦系的小冤家，眼眶一红。我总算又见到你了，无论山高路远，我总是要见到你的，眼光就再也收不回来。

夏青没有显示武功，慢吞吞的挤进圈内，说道：“你不要走。他们没资格要你走。”袁承志见到他叫道：“青弟。”旁边还有很多人喊道：“夏公子好久不见啊。”夏青微微一点头说道：“你们也要赶她走吗？”众人一下就哑口无言了。

荣飞见状说道：“夏公子？看来你认祖归宗了，恭喜啊。我们怎么就黑白不分，怎么就不能让她走？”夏青冷冷的看他一眼问道：“我到不知道容公子怎样吃了大明的苦了？你那赌场开的不是很滋润吗？”荣飞被他噎的说不出话。

夏青扫视四周人群说道：“你们说崇祯横征暴敛，我知道的却是万历年间大明就已经摇摇欲坠。崇祯帝虽然志大才疏刚愎自用，他却是真心的想把国家治理好，从没放弃驱逐满清。你们说清兵入关是崇祯的错。我却知道没有太祖皇帝推翻元朝，你们大伙还是蒙古鞑子的奴隶呢。如果不是你们推崇的闯王着急做皇帝，又怎么有现在的满清入关。”顿了一顿又说道：“大明自立国以来，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岁币，天子御国门，君主死社稷。我想，问问哪一朝哪一代的君王可以做到。没想到崇祯帝以身殉国，你们这些自命大侠的人物却逼迫他的女儿。”说着手指划动，指着满场的人说道：“崇祯不是亡国之君，诸公皆是亡国之民。”

一席话说得所有人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第五十二章

阿九看着夏青的脸，又看了一眼袁承志，心中酸涩，承志大哥，为什么说这些话的人不是你，如果你有一份他这样的勇气该多好。

夏青环视全场，冷然说道：“汉人就不能团结吗？为了什么所谓的民族大义就要排挤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吗？”阿九悄步走上前，红着眼说道：“夏公子谢谢你。我还是走了好。”夏青大急，伸手拉住她的手说道：“不要走。我看有谁能敢赶你。大不了咱们打上一架。”阿九被他抓着手，脸腾地一下红了，却挣脱不开。

穆人清身边的一个老道突然说道：“小朋友，你说的不错，有胆有识好样的。老猴你确实黑白不分了。”穆人清微微一笑说道：“老伙计，江上代有人才出，咱们是老了。呵呵”继而又高声说道：“列位，这位小朋友说的很有道理，崇祯算是个励精图治的皇帝，只可惜误听谗言。就算他再有错，咱们也不该难为他的孩子。这女娃孤身一人，不如就留在这里，列位以为如何？”

众人早就被夏青东拉西扯云山雾罩大义凌然的说糊涂了，感觉这大明还算不错，又见穆人清这样说，送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轰然叫好，有的说早就觉得这小姑娘可怜，有的说有大明这块招牌，抗请更有号召力。夏青冷笑一声，松开拉着阿九的手，说道：“你就安心在这吧。有穆仙长呢，没人敢为难你。”又对袁承志说道：“大哥，人还给你了。”

袁承志脸一红说道：“青弟，咱们好久不见，你留下来，一会咱们好好叙叙。”夏青一笑说道：“我那边还有朋友。等大会结束了，再来找大哥你。”说完向穆人清等人一拱手，又慢吞吞的挤过人群回到卞赛身边坐下。

卞赛娇笑道：“恩，大义凛然英雄模样。”夏青一撅嘴说道：“谁要充这英雄啊，还不是你在旁边唠唠叨叨紧箍咒一样。”卞赛笑道：“悟空很听为师的话，好乖。”夏青做个鬼脸说道：“我这么傻被你一激就出头，还是叫我八戒吧。”卞赛闻言咯咯笑了起来。

原本他二人坐在后面，没人注意，现在却又无数目光追随，尤其实在附近的，看到卞赛的花容月貌，一个个都长大嘴巴回不过神来。卞赛抬头看到，脸上笑容立刻消失，面如冰霜，瞧也不瞧这些人，寻常人想见她一笑难若登天。夏青喝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珠子。”众人这才清醒过来，人人面红耳赤，竟没有发觉夏青出言不逊，纷纷扭过头去。夏青凑在卞赛耳边说道：“看看你，又是美貌惹得祸吧。”卞赛白了他一眼恨声说道：“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讨厌。”

那边何铁手一直注视着夏青，这孩子又瘦了，可依然是自己脑中的模样，从没变过，狡辩起来还是那样强词夺理神采飞扬，偏偏让你驳不倒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从前，这小坏蛋在前面招猫斗狗惹是生非，自己在身后满心赞赏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你知道我也在这里吗？为什么你感觉不到我？看见夏青坐到一个白衣女子身边，心中又是一酸，难道你已经喜欢上别人，难道你已经忘记我了？也好，你一个人总让我担心，有人照顾总是好的，无论谁在你身边，我都知道你忘不了我。

玉真子看何铁手模样，又听有人叫夏青，夏公子青弟，问道：“这小家伙就是夏青吧。”何铁手回过神来，差点忘记身边这个煞星，他右手的伤也不知道怎样了，不能让他现在就跟玉真子过招，说道：“是她，没错。不过你说过要先找穆人清的。呵呵，你若言而无信，就算胜了我也不服呢。”

玉真子笑道：“你还真护着他。放心吧，总要叫你心服口服，你也要讲信用啊。”何铁手心想，你若伤他半根汗毛，就算拼了性命不要我也不能跟你善罢甘休，生不能跟他一起，死也要一起，脸上却带着笑容，道：“那是自然。”

这是却有一个面目黝黑，相貌丑陋的中年人站出来，高声说道：“刚才那个小兄弟说的不错。大明在抵抗外敌时可绝不含糊。刚才有的朋友说了大明这块招牌可是响亮的紧，这话我是十万分的赞成。咱们选盟主不就是为了抗清吗？在下以为还是从朝廷里选得好。各位认为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