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现不了不放弃还能怎么的啊,”白轶又加了句,“脑瘫。”
“没有梦想的生活是很可怕的!”
“你不会换一个啊。”
秋纭歧放下搁在窗台上的手,转向白轶,看了她半天说,“白轶,我说我真是爱死你这种讲话的腔调了你信不?——你这么吊儿啷当我很难过啊!简直是受不了!受不了!”
“啊,可是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不是说要活出真自我吗。”
“可是……不对啊!”
秋纭歧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时而哀怨地看白轶一眼。白轶想起自己好像会吹口哨,试了一下,发现此项技能已经无法施展了。她无神地看着对岸,那些死气沉沉的建筑,全部像歇菜的蛤蟆。整个天空像一块未经过切割的大理石,触感想必是柔顺得像洗发水广告模特儿的头发一般。从这儿,延伸到对岸,再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天空,呈抛物线坠落!
“你叫什么?”
秋纭歧忽然问她。白轶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喂,这你也好意思问我。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吗?”
“我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秋纭歧几番内心斗争,说还是不说?还是说了。“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啊你能明白吗?”
“明白。你和我的距离,好,遥,远!”
白轶果然生气了。秋纭歧又有一点后悔,不应该这么有啥说啥。这是一个她自己都解释不了的奇怪事情,怎么能让白轶理解呢。这句话很容易引起误解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秋纭歧尽量条分缕析,“我不是说你这个人对我很来说陌生,我是说你的名字……也不是说我不认识汉字。”她一会儿看窗外一会儿看地面,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倾已之力来思考这件事的古怪之处。“我对你很熟悉。然而,你的名字,好像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并不能一想到白轶两个字就想到你。名字唯一的作用应该是指代某个人,包含关于这个人的全部信息。你的名字,却并没起到这个作用。”
因为做过□手术,所以白轶某些角度看很漂亮,某些角度则显得僵硬兀然。
白轶转过身去看着远方不理会秋纭歧了。秋纭歧自悔失言。
“我就知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对不起,那当我没说!”
“风筝跟借出去的钱可以收回来,话可以吗。”
秋纭歧颓道,“不可以……”
空虚啊,空虚,得弄点什么填补我空洞的内心。秋纭歧举目眺望,对岸,被人造光映照成银灰色的夜空,依稀可辨有一颗星星,看不到月亮。真的只剩下一颗了。她回忆起往昔,走在正常世界的街道上,抬头看到夜空的那种感觉。市中心光污染最严重,晚上站在街头可以看书,再小的字都看得清楚。但光线再多,夜晚仍是夜晚,不具备白天的开放温暖。夜晚唤起内心所有类型的孤寂感。
白轶哭得脸上都是眼泪。怎么知道不是迎风流泪眼病而是真的哭了呢——因为表情扭曲。秋纭歧抱着她说,“别哭了嘛,白轶,别哭了嘛,我说错话了,你当我是白痴好了……”
“不是当,就是白痴!”
白轶擦掉眼泪,生硬地说,“无聊死了!”
“那我们去游湖吧?”
秋纭歧提出。白轶说游什么湖,热死了。秋纭歧保证湖面上很凉快,绝对凉快。
湖中凉快得白轶寒毛都竖起来了。两人坐在船头,抱着肩膀咯咯发抖。白轶说,怎么会这么冷?秋纭歧说,对不起,我以为外界现在是秋天,算错了,其实是冬天。“幸好不是三九寒冬而只是刚入冬……”
“这就够冷了!”
白轶使劲擦着手臂,企图靠摩擦生热来提高体温。“喂秋纭歧,你应该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啊!”
秋纭歧扯着衬衫领子说,“那我不就裸了吗?”
“反正,这儿一个人都没有……”
“谁说没人?麻烦你往左边看。”
白轶一转头,情不自禁道,“靠!”
“所以我现在脱衣服的话会被看光光的。”
白轶觉得这句话比周围气温还冷,“你失忆了吗?那些照片都是假的吗?”
“啊,你是说那个。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从良了。我现在不再干那种事了。所以,衣服,是坚决不能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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