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道:“从来只听说武肃长老功力强盛,可没见他以往能拿出那么多灵丹妙药,再者说了,若是这丸药是他从别处取来,我师父掌管门中各处丹室,总不会一点儿都不知晓。除非啊,是他门下有人借着在义幽丹阁炼制丹药的时候顺便捎带出来一些,然后孝敬给了他……这个嘛,也是人之常情,嘿嘿,嘿嘿。”
其余几人尽皆会意。又有人道:“既然如此,武肃长老可也太不地道,大家都是青玉坛门下,也应同分一杯羹啊。”
方海道:“可不正是。上次轮到我在丹阁外守夜,那小孩儿带着几个人抱着几个黑坛子从外面回来,问他拿的什么也避而不谈,哼,可惜坛子上符纸贴得严严实实,一点儿气息也闻不到,说不得又是私下弄来的好药材。武肃长老门下弟子可真是有福啦!”
接下来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说的酸话,沈百翎听了半日再探不到什么消息,便悄悄退了回去。他心道:这几人口中的“小孩儿”会是谁?难道便是欧阳少恭?他真的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还成了十来岁的孩童?不知他在丹阁炼的什么药……贴着符纸的黑坛子?……
想到方海口中提起的“黑坛子”,他心中一动,隐约觉得这东西好似曾经听说过,直觉并非什么好物,当下决意还是先去探查一番为妙。想着便朝义幽丹阁潜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察觉罪证
青玉坛分上下二层,下层永为白昼而上层永为黑夜,以喻分阴分阳,化生万物。义幽丹阁恰在下层,沈百翎到来时头顶艳阳虽是正好,其实已到了傍晚,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此时门中大半弟子都去了膳堂,阁外除两名弟子守卫外,四下里再无他人。
沈百翎见丹阁两扇石门紧闭,不见一点缝隙,门上隐隐泛起荧光,显是下有禁制。他绕丹阁行了一周,这义幽丹阁竟连一扇窗户也没有,想要从旁处潜入竟也无法。他心道:可得想个法子,怎生溜进去才好?
恰在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沈百翎闪入一棵柳树后,抬眼只望见一队青玉坛弟子正朝这边走来,这些人不多时便到了丹阁阶下,为首一名青年行了个礼向守卫弟子道:“两位师兄,我们奉武肃长老之命前来丹阁,还请解开门上禁制。”
沈百翎听到“武肃长老”四字,双目不由得一亮,又想到这些弟子趁无人之时特来义幽丹阁,定然有所图谋,心念一转,悄然又朝大门前靠近了些许。
那两名守卫弟子似是也与那青年相熟,竟不多问,转身步上石阶一起将手掌按在门上,只见石门上凿刻的花纹中一阵流光溢彩,轧轧声里,门上禁制已消散无踪,石门向内徐徐打开。为首那青年将手一招,引着身后数人向内快步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最后一名弟子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内,石门缓缓合上之际,沈百翎猛然足下用力,背后一股清风推着他轻捷如飞,眨眼间便闪身到了门前,此时石门只剩一条缝隙,沈百翎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自门缝中挤了过去。
他身法极快,门前那两名守卫弟子只觉得眼前一花,其余竟丝毫未觉,只心中微有疑惑:刚才怎么忽地起了一阵风?
入到丹阁内,沈百翎便紧跟着前面那名青玉坛弟子,所幸丹阁内灯火微弱,沈百翎动作又极轻巧,他坠在那些人身后竟未被发觉。一行人穿过一条长廊,只见尽头一扇拱门内透出明亮灯光,更有一股强大灵气扑面而来,沈百翎向内眺望,只见汉白玉方砖铺地,碧色琉璃嵌顶,原来是一间极广阔的大厅,厅内数十尊大鼎铺排开来,颇有大家气魄,想来这便是丹阁炼药的场所。
沈百翎本拟那些弟子会进入大厅之中,却不曾想为首那弟子并未继续向前,反而转身拐入另一条长廊,其余弟子也都跟上。沈百翎心下好奇,暗道:这些人原来不是来此炼药,那雷严让他们来做什么?倒要跟去瞧瞧。
这一队弟子顺着长廊走去,这条长廊两侧有不少厢房,大多都是石门紧闭,为首弟子直走到长廊最末一间石室前方停下脚步,见他将手掌按在门上,沈百翎便知他亦是在解开门上禁制。果然不过片刻,石门便被他推开,只听这人道:“快些动手罢,手脚都轻点。”
这些弟子到了这时反而井然有序起来,沈百翎不好上前,只得闪入旁边一间并未锁门的石室。只听得一阵纷乱脚步声,似是不住有人自隔壁石室进进出出,又过片刻,沈百翎听得一声颇为沉重的轧响,显是那些弟子已从石室中尽数出来,石门又被阖上。
他既已起疑,打算趁那些弟子离开后再去石室中探个究竟,此时便不再跟在这些人身后出去。静待片刻,只听脚步声渐渐远去,长廊中安静下来,沈百翎探出头向门外张望,果然外面已空无一人。他这才走了出来,重新来到那扇石门之前。
此时石门上禁制又已布下,沈百翎想了一想,将手按在门上平平一抹,门上荧光顿时一黯,他掌心力道微吐,只听轧轧几声,石门已向内敞开。
石室内十分幽暗,只在壁上挂了一个石盏,盏中一缕青色火苗摇曳跃动,幽幽光辉洒在室内,更显得四下里昏沉一片。沈百翎步入门内,甫一进门便呼吸一窒,只觉此处空气压抑异常,借着微弱火光向周遭打量,这才看到墙壁上竟贴了不少纸符,寻常纸符都是橙黄符纸以朱砂书写而就,这些纸符却皆是乌色,符文则以暗金色笔墨写就,符上散发出隐隐威压,一看便非同小可。
再看石室角落,他心中猛然一突,暗道:果然在这里!
只见石室一角整整齐齐摆着许多药罐,不是他从那些青玉坛弟子口中偷听到的“黑坛子”又是什么?
沈百翎快步来到那些药罐前,一矮身捞起一个拿在手中查看,只见这药罐通体漆黑,掂在手中倒也不沉,材质非瓷非玉,非铁非金,触手微温,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他又看向其他药罐,这才发觉这些药罐中有的便如自己手中这个一般空空如也,但也另有一些,罐口都已封得严严实实,罐身上贴了不少符纸。沈百翎双眼微眯,将手中药罐放下,重新取了一个封口黑罐,刚一拿起心中便是一惊:这药罐好沉!
他将那药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始终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灵药,那罐口被一块黑绸布扎得紧实,层层叠叠又贴了无数纸符,竟是一点儿气息也不曾透露。沈百翎越看越觉得这药罐眼熟,心中隐约觉得这里面只怕装的不是好物,眉头一皱,索性用力在罐身一拍,手掌与药罐相触之处一股青光在黑罐上泛起圈圈波纹,波纹漾起处一张张纸符不由自主飘飞开来,不一会儿青光渐渐暗去,沈百翎脚下也已落了一地黄纸。
没了灵符压制,药罐内的气息猛然迸发出来。沈百翎略一查探手便是一抖,险些将黑罐扔了出去,他大惊失色,脱口道:“怎会如此!”
这黑罐中装的并非什么药材,而是活生生的人魂!
震惊过后,一阵恚怒涌上心来。沈百翎恨恨想道:青玉坛枉为昔日名门,二百年前便已犯下大错,想不到如今根本没有悔改,竟还在暗中干这等无耻勾当!转念一想,方才那些青玉坛弟子说是奉了武肃长老之名前来,也就是说,以人魂炼药一事是雷严暗中指使,这人又极可能与厉初篁有勾结,这中间层层盘绕,还不知有多少阴谋诡计。他越想越怒,一瞥眼看见室中那些药罐,只恨不得将它们都打个粉碎。
一掌正要拍出,沈百翎猛然清醒过来,心中又想道:沈百翎啊沈百翎,你若是将这些药罐毁去,即便一时坏了青玉坛的好事,但也打草惊蛇,若要让恶人提防起来,反倒不妙。倒不如将这药罐带回天墉城,也算是拿到了青玉坛作恶的证据。他反复思索几遍,觉得这是条妙计,当即除下外袍,将药罐包裹了起来,未防止生魂气息泄露,还又将符纸贴了回去。
他背着药罐来到方才躲藏的石室,只等着那批青玉坛弟子再来时跟着他们潜出去。阖目打坐修行,一日转瞬即逝,到了第二日傍晚,果然又听一阵纷乱脚步声从走廊那边走来。
谁知那些弟子来到门前,却听一人咦了一声,说道:“奇怪,门上怎么没下禁制?”沈百翎这才想起昨日气愤之下,竟忘了将门上禁制还原,当下心中暗叫不好。
然而接着又有弟子道:“昨日是茭白师兄率人来此,想来是他粗心大意,忘了将禁制布好罢。”
那弟子也未在意,将茭白数落一番后便将门打开,令众师弟进去取药罐。待那些弟子朝外走去,沈百翎便坠在了后面,等到来到大门前又故技重施,化作一股清风奔了出去。
他足不停步,带着药罐一路朝衡山下奔去,直来到山脚一处小镇上。他从涵素真人处得知,天墉城派遣来此的弟子多在人烟较多之处留下记号,以便互通信息。镇上最繁华处便是市集,他抱着药罐转了一圈,果然在一处墙根看到一柄小剑的图样。他依讯找到那天墉城弟子,将自己如何潜入青玉坛、如何得来这药罐等事说明,托他将药罐送去天墉城,务必亲手交到涵素真人手上,又百般嘱托小心行事。那弟子见他神情郑重,便也肃然答应下来。
与那天墉城弟子作别后,沈百翎只觉心中了却了一桩大事,其时天色已晚,索性便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暂作休憩。到了夜半时分,沈百翎忽地醒转过来,只觉得窗外一阵微光闪烁不已。他迷迷糊糊想道:已是深更半夜,怎么还有人不睡?然而那微光上下浮动,胧胧朦朦,不似灯火,倒像是流萤,渐渐越汇越多,耀得窗上一片闪亮。沈百翎猛然一个激灵,脑子清明过来,忙跳起身将窗户推开,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夜空之中悬着无数团荧光,笼罩了整座小镇,宛如万千萤火,却又明亮得多。
照理说如此奇景应当引来镇上百姓围观,然而奇怪的是,数百户人家竟无一人出门查看。偌大一个镇子,此时竟是一点儿人声犬吠都不曾闻听。沈百翎察觉不妥,忙抓起春水剑奔下楼去,只见大堂之上,店伙计垂着头倚在柜台上,一探鼻息,竟已死去,再去掌柜屋中一看,掌柜也已悄然在榻上没了生气。他又奔到街上,只见一团团荧光从无数房舍中穿墙而出飘向空中,而这些房舍中无一例外,都满是死尸。
沈百翎曾听说过青玉坛夺取生魂的事迹,与此时这场景何其相似?他心道:难道那些萤火便是……便是他们的魂魄?
恰在此时,空中那些飘忽不定的魂魄忽地一起动了,看其方向,果然是朝着祝融峰上飞去。沈百翎御剑紧随其后,渐渐来到了祝融峰半山腰处一块平地上。只见平地上站了十数个人,观其服饰,果然是青玉坛弟子,其中一人双手高举,掌心捧着一物,正兀自散发出明亮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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