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实在想不通,自家那个又听话又懂事又孝顺又聪明的徒弟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难道是因为过早地放他出去闯荡江湖把孩子带坏了么,可是十六岁放出去的诶,也不算很早吧……
送徒弟下山那天晏希来只说了一句话,看清你的本心,他的徒弟点点头,无比认真地回答师父你放心徒儿一定不负您的期望,还有就是师父你要实在闲得无聊就下山去和那些老朋友聚一聚,咱昆仑山又高又冷鸽子飞不上来我一走就没人替你去山下取信送信了……
晏希来老脸一红表示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为师远离俗世很多年了,但却被人一个白眼翻回来说那你干嘛那么关心武林现在的人物格局让人三天两头的给你送信还说给我听?晏希来哼哼两声说那是为师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将来吃亏顺便多练练燕子飞……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被师徒俩翻出来在昆仑山的瑟瑟寒风中说了快半个时辰,最后晏希来怒了说你小子要造反啊居然敢跟师父顶嘴了,十六岁的少年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低了低头,沉默良久,说了一句:师父,徒儿走了,您保重。
轻飘飘的一句,把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家眼睛逼得红了红,然后挥了挥手,大笑出声:好孩子,去吧,如今的江湖,属于你了!
三个月后,有人声名鹊起,被赞君子如玉,江湖从此有了新的章句——南侠展昭。
☆、三、
魔星走了之后夏玉琦着实无聊了起来,但是在得知他将江湖闹了个天翻地覆之后就有了新的事情做,比如关心自家宝贝徒弟的最新动向。
当然当然,他是不会告诉别人这只是为了对比一下自己以前的生活找找心理平衡的。
一个月后他听说白少爷在长江上挑了一个截江的什么什么帮,该杀的一个不留该救的一个没伤,之后一把火烧得映红了半片天宇整条长江,于是他想起自家那被人荼毒过很多次的厨房,点点头:嗯,功夫有进步。
又一个月后他听说白少爷在扬州的花魁赛上被新花魁一眼相中,在千人恨万人妒的目光中与人家琴箫共奏一曲,结果害得人姑娘调子没跟上滑了音断了弦,却还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淡定无比地对人家说了一通琴理之后转身走了,于是他想起过去教这孩子琴箫之时受到的白眼和鄙视,点点头:嗯,涵养有进步。
再一个月后他听说白少爷应约去了一个什么什么寨,据说是那个寨主听说他精通五行所以特意摆下阵法要与他斗阵的,结果人白少爷去了那地方,看了一眼二话没说直接走到阵眼处一剑将那石头劈成两半,还一脸不屑地解释说就那破阵爷七岁的时候就能闭着眼睛走来回了,于是他想起过去教这孩子学这些时候的轻松与惬意,继续点点头:嗯,速度有进步。
一个月又一个月,夏玉琦在山上乐颠颠地过着悠闲日子,时不时地下山转悠转悠听点八卦,直到有一天他再一次下山的时候,却听说这几年来风头极盛不输自家徒弟的南侠展昭入了公门,在耀武楼献艺封了四品,还得了个新名号,叫做御猫。
夏玉琦听到这俩字儿的时候一口茶喷了出来,然后咳咳咳地拿着袖子擦干净,心里突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只是目前他还不知道究竟不祥在哪里,而等他知道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
☆、四、
晏希来在高高的昆仑山上日子过得相当惬意,尤其是听到说自家徒弟又做了什么什么事情引得江湖众人交口称赞的时候,虽然等门中那些功夫不到家的徒子徒孙送信实在有些慢,但是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哎呀学武的天赋是很重要的嘛,若不如此,怎么见得我那乖徒儿的天纵英才呢……
山中无日月,时间就那么一年又一年地过去,某一日晏希来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拆开最新送来的山下八卦,一看之下差点从软榻上摔下去,之后一声不吭地郁闷了三天三夜,最终想明白了事情,明白那孩子的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旦决定便绝对不会更改,他想起离别那日他对他说的那句“看清你的本心”,想着他本性如此,便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一个月后又送来了最新的消息,说有只的锦毛耗子不忿自家徒弟的名号闯到汴梁去盗了三宝闹了皇宫,还要人亲自去陷空岛拿。晏希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徒弟最是老实不过恐怕会吃亏,正打算做点什么帮帮自家乖徒弟,更新的消息紧跟着就送来了,说那锦耗子这回竟是乖乖跟着回了汴梁认了罚,还答应皇帝领了同样的四品护卫供职开封府——虽然只有三年。
转过眼睛天敌就变成了同僚,晏希来望着昆仑山上的皑皑白雪纠结了半晌,终于叹息:究竟是他真的老了,还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了……年轻人的思维啊,完全跟不上了……
一场本可掀起滔天巨浪实际也的确翻了天覆了地的争斗就此落幕,可晏希来却总觉得,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五、
在将还是少年的少年一脚踹出山门的两年零八个月之后,夏玉琦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少年。
彼时的少年依然是少年,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稚嫩,愈发的成熟冷冽,眉眼倒是愈发精致,但眼睛却是冰冷而灼热的——虽然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但夏玉琦确实在他眼底看到了冰与火的存在,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他有心事,而且绝对不是好事。
几十年的日子不是白过的,夏玉琦稍微想想就能够猜到——此时此刻,离那锦毛鼠闹东京的桥段落幕也不过三四个月,这素性飞扬自由的白衣少年,已经被披上了官袍。
但是夏玉琦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颠儿颠儿地跑去从山顶那棵松树下挖出那几坛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女儿红,然后师徒俩抱着坛子在院子里喝得昏天黑地,酒沉了的少年开始断断续续说着话——胡话或者真话都不重要,夏玉琦默默地听着,听他说开封府夜斗,通天窟困猫,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独龙桥,然后少年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抱着坛子缩起了身子,靠在树上垂下头沉默了良久良久,最终低低溢出一句:师父,我没错……
在夏玉琦的记忆里,这魔星从只有在刚刚拜师的那几天里叫过他几声师父,此后就是老头死老头臭老头笨老头之类的一通乱叫,每次被他鄙视过后老人家都会无比怀念当年那个小小的白团子乖乖巧巧地在他怀里叫师父的场景,然后一对比,一叹息。
如今他终于又听到了这一声师父,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是默默地放下了坛子,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少年,白衣曳地,面颊上似有残酒,在月下反射出两痕晶亮。
夏玉琦什么也说不出来,劝解亦或是纵容,这少年都不需要,他需要的只是发泄。夏玉琦默默地想,这孩子将来的路应该有谁同行呢,他如琉璃般透亮却易碎,有谁能配得上他的雪白纯粹又有谁能伴他一路荆棘?
夏玉琦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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