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宇文渊和宇文宪兄弟俩秉烛夜谈,诉说着各自这些年来的际遇。
宇文渊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你的决定一直迷惑不解。当年尉迟迥将军收复蜀地,父亲召集我们十三个兄弟,问我们谁愿意去镇守益州,我们打心眼里不想去那南蛮痢瘴之地,更怕远离皇城,父亲会疏远自己,所以都默不作声。就在那当儿,你忽然就站出来自动请缨了,父亲本不同意,还说你小,劝你不要去。你说;年纪小,不等于没有能力,是否能掌事,试过才知道,如果做不好,甘愿会回来领罪。父亲那一个高兴啊,,直夸你懂事、识大体。弄得我都惭愧死了。五弟,你这人从小就会来事儿!”
宇文宪笑着摇头,说:“四哥,你把我想得太复杂了。其实就是不忍心看到父亲十三个儿子没人理他,怕他下不了台;更主要的是,我当时还是毛头小子,生性贪玩,不想困在皇城整天听父亲训导,想跑到外面逍遥快活。”
宇文渊说:“不,五弟。你当时做得很对。后来我想明白了父亲的深意。”
宇文宪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宇文渊又说:“父亲其实是想让大哥去益州的。当时已经是立嗣前夕,大哥二十岁了,又是长子,朝中立他为嗣的呼声很高。但是父亲却想立三哥宇文觉为嗣,表面看是因为三哥是嫡子,他母亲又是公主,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忌惮大哥的岳父独孤信的势力。他怕立嗣以后,独孤信一派势力对自己有怨恨,因此急着打法大哥远走蜀地。大哥也聪明,一下想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于是装聋作哑。所以当时如果不是你替父亲解围,父亲还真下不了台,白白让满朝文武百官笑话。”
宇文宪想了想,说:“也许是解了围,却留下了更大的后患。如果当日大哥去了益州,又怎会遭此横祸!如此想来,罪责在我啊!”
宇文渊道:“五弟,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世事无常,不是我们能预料的。我们生在帝皇家,从来是身不由己。宇文护对我们下手那是迟早的事。只是,我没有料到会这样快给他找到机会。”
宇文宪道:“我明白,三哥也太沉不住气了。”
宇文渊又说:“三哥是嫡子,父亲待他自小和我们不同,他从来都是心高气傲,目无下尘。又怎受得了宇文护那个气,我和大哥劝了他很多次,他都没有听,反而一意孤行,想对宇文护发难,谁知人家就利用这个机会,已经挖好了深坑就等着咱们跳了。”
宇文宪看着哥哥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心中暗暗慨叹,当日消息传到益州时,他那种震惊和剧痛,以及后来长久无法平复的心里的哀伤,直到现在还折磨着他。更何况当时目睹整个惨剧的发生却又无能为力的哥哥。
他伸出手,把自己的哥哥搂住,充满感情的声音轻轻地说:“哥,真对不起,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没能分担你的痛苦。你一定非常孤独。我知道,你一直最爱大哥,宇文护明明不让大哥活的,他故意让你送大哥上路,是想你一辈子受煎熬!所以,哥,你一定不要再自责,否则就辜负了大哥一番苦心,更无法但当起肩上的重托!四哥,大哥临死前说什么?他说死是最容易的,活下去才是最大的考验!那么四哥,你能经受这样的考验吗?”
“我正在经受,我正在拼尽全力经受种种折磨,可我的信心和勇气已经消失殆尽。七年了,你知道这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是怎样过来的?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担心自己会有什么把柄被宇文护抓在手中。更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整天行尸走肉,曾经有很多次,我很想立刻跟宇文护拼个鱼死网破!宁可死个痛快也总比苟且偷生要好受。”
宇文宪紧紧地抱着他,不停地说:“哥,别说了,我知道。我全都明白。你已经做得很好,父亲和大哥九泉之下定会深感安慰,你相信我!”
许久,宇文渊抬起头来,碰到弟弟忧心忡忡而又充满暖意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自嘲地笑了笑。苦苦压抑了多年的沉疴之痛,今天终于一吐为快。心里忽然空荡荡的,一时茫然无语。
弟弟却没有笑,认真地看着宇文渊说:“哥,弟虽鲁钝,看事倒也达豁达随心。相信我一句话,无论前路荆棘满途,几多艰辛,只要坚持下去,总会走到尽头的!”
宇文渊默默的看着他,深深地点点头,眼睛里重新注入了久违的神采。
一夜长谈下来,不觉闪亮璀璨的星河已经渐渐淡去,晨晓的微光努力挣脱浓浓黑夜的羁绊,向大地展露明丽的笑颜,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两兄弟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聚机会,尤其是对于孤独的宇文渊,弟弟的理解和鼓励的话为他黯淡压抑的生活注入了一丝阳光,他更希望这阳光在能长久陪伴在自己身边。
宇文宪明了他的心思,于是主动说道:“四哥,不然,我不回益州了,我留下来陪在你身边,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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