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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说好不好？别一个人生气。」他难得低声下气地说道。

「……」

「如果是我做不对，你要跟我说啊！这样我才有办法改啊！」恳求的话语毫不迟疑地从他口中说出。

苦求老半天，还是不见她有半点软化，宣槐也闷了，「到底——」

剩下的话消失在他发现她泪水滴湿手上白绢的瞬间。

「怎哭了？」他一急，忙跪到她跟前，双手捧起她泪湿的小脸。

看著她哭得红通通的大眼，他喉头一紧，两个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揩去她滚落的泪珠：「别哭，都是我不好。」

即使隔著层层泪水，耘笙还是清楚看见他眼中的著急与愧疚。

「……」她抿紧双唇，泪水仍像一颗颗珍珠滚落双颊。良久，才听得极细的呜咽逸出她唇间：「你没不好，是我自己不好。」

忙著拭去她泪，宣槐疑惑地问：「怎说是你不好？」

「我……我也不知道……」她说，迷蒙泪眼里有著困惑。

本来还因心疼她而揪著心的宣槐一听，不觉失笑：「怎会不知道？」

豆大的泪珠浸湿她两颊，也浸湿他的掌心。「我……我不知道。」她哽咽：「我本来好生气……可是又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生气。」

在随著他去拜见各位姨娘之前，她心情原本没那麽糟糕的。

可是当她陆续从姨娘们或明或暗的提示中听出，身为独子的他很有可能会再纳妾，她的一颗心便不受控制地沉了下来。

而这样的不安在见到五姨娘後，越发强烈。

虽说五姨娘待她态度和善，可是身为女人，她却怎麽也忽视不了，五姨娘眼神里显而易见的敌意。

先前见他屡次提及五姨娘便神情古怪，她虽怀疑，却不放在心上。如今亲自感受到五姨娘明显的敌意後，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头无端而起的不满……

见她哭得认真，宣槐收起笑容，带著连他自己也未发现的怜惜，柔声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不哭，好吗？」

「我……我也不想哭……可是，停不下来。」她说，哭得好不无辜。

在他开口问她之前，她只是生著闷气，一点儿也不想哭的。可是听他耐著性子一遍遍哄著她问，她越听鼻头越酸，委屈的眼泪便再也抑制不了地往下掉。

宣槐一愣，「停不下来？」头一次听见眼泪停不下来，他咧开嘴，有趣地笑道：「怎会停不下来？」

「不许你笑。」她噙著泪水瞪他。

「不笑。」他立刻抿起嘴巴，可一双清澈眼里还是盈满笑意。

她又气又窘地伸出小拳头捶他肩头：「都你的错，还敢笑？」

不是说是她自己不好？怎又变成是他的错了？宣槐心下直喊冤，却不敢说出口，怕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掉。

「是、是，都是我错。」他从善如流：「来吧！看你要我怎麽赔你，你说就是！」

小扇似的眼睫轻眨，她定定地看著笑中带有几份宠溺的他，一颗不曾为谁悸动过的心陷落得快到让她害怕……

「什麽都行？」她问。

他故作为难地低吟半晌，最後才以从容就义的壮烈口吻答应道：「什麽都行。」

被他逗得破涕为笑，「那，我要你答应。」她说。

「答应什麽？」贪看她好不容易绽出的笑容，他回得漫不经心。

「我要你答应，」莹亮的眸子里写满认真：「不管以後发生什麽事，好的、坏的，你都不能骗我。」

娘曾说过，能成为结发夫妻，是两人一同修习数了百年才有的缘分。

因为是他，所以她不再对於这桩以「冲喜」为名的婚姻耿耿於怀；因为是他，她开始珍惜这段与他共修而来的缘分；因为是他，她不禁憧憬起与他共渡的未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良人是他。

她很清楚，在婚姻中，她只能被动的接受他所做的一切安排。就算日後，真有一天他决定纳妾，或是，真和其他女子有了感情，都不容她反对，甚至干预。

因此，她只求，在婚姻中，自己不会是最後一个知道他所做的任何决定的人。

「就这样？这麽简单？」宣槐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