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沉仪态尽失地把宋昱抱在怀里,俩人扭曲的滚落在地,满身的尘土血污,裹尸布,断掉的床板散在一边。
见到朱岂之,救命稻草一样慌忙道:“他还有气……快……快叫人来!”
半句话伴着半声咳嗽,想生硬把咳压下去说句完整的话,脸被鳖的通红。
朱岂之愣了许久,连忙扑上去抱住鸾沉:“陛下您别急,为了给你看病奴才已经叫太医出宫往这儿赶了,您不要急坏了身子!一定一会儿就到!”
随后赶来的殷景仁到底是沙场上练出来的临危不惧,一听这么说,拔腿便往门外跑,出了大门便看见宫里金碧辉煌的的马车停在那儿,几个侍卫手里捧着东西,在外面候命。
太医进来把着宋昱的手腕,果然微息尚存,不甘不愿般悬于一线,他看向一旁的皇帝,为难道:“……陛下,您这样,臣如何给将军医治?”
鸾沉哦了一声,松开那只攥紧宋昱的手,俩双手都僵掉,十指绞缠,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分开。
朱岂之赶紧给他披了件褂子,扶到一旁,可是鸾沉眼睛压根没有离过那人。岂之忽然觉得,要是那人这回救不活,不要说开春了,恐怕等不到宋昱入土为安,陛下今日草拟的遗诏便要生了效。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宋昱回宫前前后后昏迷了十天,鸾沉便不眠不休的守在一边,他帮不上忙,身体也处在崩溃的边缘,就傻乎乎的盯着看,生怕少看一眼会吃大亏。
鸾沉看着看着便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额头一阵瘙痒,半眯着眼,居然是谁在拨弄自己额头上的碎发。
一下子睁开双眼。
四目对视,寂静无声。
作乱的手还在一下一下异常轻柔的继续,鸾沉觉得自己动不了。
“早上好。”宋昱先开口,许久没有说话,听上去十分沙哑。
“嗯。”皇帝无视窗外乌啼满天,月黑风高,镇定自若的答道。
“有点痒,”宋昱扭动身体:“后背。”
鸾沉想了想:“大概是伤口在愈合,结疤了自然痒的。”
“我去叫太医……”
“别忙,我挺好,让我看看你。”
之前预想的,这个人醒来了,自己一定要拳打脚踢的把之前担惊受怕的帐悉数要回来,不济至少让他做牛做马哄上自己一阵子。可是真的面对这人漂亮的眼珠子,居然连个尖酸的词都想不出来,尊贵的陛下压抑着自己想要嘘寒问暖的欲望,脸色微红。
“陛下不舒服?”宋昱艰难的转过来,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摸鸾沉的额头:“似乎有些发热……”
“肺病总是这样,”鸾沉无奈道:“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就犯潮热,清晨时分还是会退下去的。”
宋昱静静的想了一会,撑住自己坐起来:“来,我给你看看。”
鸾沉本想耻笑他,见他一脸严肃,身体又虚弱的厉害,只好顺应他的动作,用尽全力回抱住这位宋太医。
“你……”宋昱冰凉的手在消瘦的脊背上滑过:“咯血么?”
鸾沉笑了笑:“你还真当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放着将军不做,和奴才抢差事?”
宋昱喘着气,正对着他:“陛下!”
鸾沉只好叹口气:“偶尔也会。”
“您那时候说,活不过开春……”
“那是气话,”鸾沉急促道:“别当真,我没事。”
宋昱不信“你骗谁呢,叫人来,我有事。”
换成从前,宋昱向来百依百顺,生怕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只恨风水轮流转,鸾沉磨着一口牙,准备等呆子养好了再算账。
不一会进来俩个太医和十几名宫娥,候在寝宫门外。宋昱让人研墨,口述了一张稀奇古怪的方子,有什么白芨生鳖黄泥麦麸,林林总总的。
鸾沉没想到他当真一言不发的专注起来。
宋昱醒来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他还是温柔,还是会抱着自己爱惜的亲吻,给自己调理身子。不过似乎不再是少年痴缠的迷恋,鸾沉有点害怕,他只盼在仅剩的岁月里过一段自己希望的生活,然后留下的人个个都念着他的好。
没来得及研究清楚自己豢养的动物如何成功的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他就发现身体的确在宠物的调理下有了好转的迹象。
药很怪,味道苦极了,碗儿在宫外,也不好总是叫人家回来做梅子茶。鸾沉每次喝完药总是抓住那人唇舌缠绵,直任性的把苦味全渡到罪魁祸首嘴里才算完事。
宋昱常常只是溺爱的笑笑。鸾沉其实不喜欢这样,宋昱长成大人了,开始可以自己思考事情,总有一天他不再迷恋一个男人。
俩人病友般一起养着身子,开春不久大白猫得了肥胖病不幸逝世,鸾沉提议再养一只,宋昱低着头说:“我们不比寻常人家,动荡的生活养不活好吃懒做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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