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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克拉克希望能用脑袋去撞撞墙来让自己清醒一下。但是不行,他想他没法向酒店员工解释为什么他的房间墙壁会破了一个洞。
他昨天晚上和某人进行了一场结局显然很不愉快的谈话,但经过了一夜之后,这已经不足以困扰他。他真正的烦恼是他受命前来采访布鲁斯?韦恩,佩里对他寄予厚望,而他不能大大咧咧地跟佩里说“头儿你出了大价钱送我来这儿而我只从韦恩嘴里套出了一个模棱两可混蛋至极的答案”,佩里大概会把他撕成碎片然后一口一口地嚼烂了吞下去。
但这没法怪他,他清楚地知道,没人能从布鲁斯嘴里套出他不想说的东西,更何况就算他真的说了,那也百分百是一个天大的谎言。克拉克心烦意乱地想,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回来就这么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了好几个小时。他不想睡,他本来也不需要睡眠。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用枕头盖住脑袋呻吟起来。拉奥保佑这千万别是佩里的电话,不然他大概会把布鲁斯绑架到瞭望塔里逼他搞出一篇专访——就算到时候超人被蝙蝠侠挫骨扬灰也无所谓。
他不理那支震动的手机,就算它就在触手可及的床头也一样。那手机消停了一会,然后锲而不舍的又响了起来。
克拉克继续无视它,他心意已决,任它欢快的一遍遍地唱“whenachildwasborn”。【注4】
还好,在他第三次装作没听见电话铃声之后,它彻底安静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房间的电话就紧随其后地响了起来。
克拉克从床上一跃而起,见了鬼似的看着床头铃铃作响的电话。佩里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追杀他到这个地步,他猜想如果他不接这个电话,下一步说不定就会有全副武装的警察破门而入看看克拉克?肯特是否依然健在。他为自己这荒唐的幻想笑起来,伸手拿起听筒。
一个甜美的女声在电话那头呼唤他的名字:“请问是星球日报的克拉克?肯特先生吗?”
克拉克确定他从没听过这么一把甜嗓子,他好奇地问:“是的,我是。请问您是哪一位?”
那甜丝丝的声音回答他:“我是韦恩先生办公室的秘书,您可以称呼我为詹妮。此番致电是为了向您确认一下今天的行程:韦恩先生今天抽不出其他时间,所以他希望邀请您于中午十二点到韦恩庄园共进私人午餐并进行一个简短的访问。韦恩先生将于下午两点半出席公司的董事会议,希望您合理安排访问时间。另外还要提醒您的是,韦恩先生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摄影记录。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克拉克机械式地回答她:“谢谢你,詹妮小姐。”
电话挂断了。他又重新躺回床上。
片刻之后他像触电一样从床上蹦起来,拿起他的手机,哆哆嗦嗦地拨了一个号。
“嗨,露易丝……是的本来是……韦恩今天中午要给我一个专访……是的我简直不敢相信……好的我尽力……你也是,再见。”
克拉克可从没想过布鲁斯?韦恩那句玩笑般的约访竟然能成真。【注5】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然后像一个第一次去约会的高中生一样把所有的衣服摊在床上,结果悲哀的发现除了那套西装他就再没有一件像模像样的衣服了。而那套他以为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的西装正皱巴巴的堆在那里,看上去比一坨抹布好不了多少。不过就算它依然平整如新,他也不敢穿着前一天晚上的衣服去见布鲁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肯定又会针对这个做出什么恶毒得让克拉克从此不敢再穿它的评价,而他可不想把这件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奢侈品的玩意就此束之高阁。
最后他穿着一件Polo衫,套着一件休闲外套站在韦恩庄园的门口,这座恢弘的建筑壮美的足以让任何一座欧洲中世纪古堡羞愧而死。而当克拉克被一位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穿着整齐的三件套,举手投足都优雅无比的老先生引入一座充满了古典气息和高雅格调的客厅时,他为自己过于随意的打扮而尴尬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那位看上去很善解人意的老先生温和的笑起来,他用带着标准伦敦口音的英语安慰手足无措的小记者:“请不要这么拘束,肯特先生。要知道,布鲁斯少爷在家里一向很不拘小节。”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楼梯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阿尔弗雷德,你把我的袜子放哪儿去了?”
客厅里的两个人同时抬眼向楼上看去。布鲁斯?韦恩睡眼惺忪地出现在楼梯转角——光着脚,赤裸着上半身,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丝绸睡裤。他的身材很好,至少比他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好得多,肩背肌肉柔韧有力,腹肌则规矩齐整。克拉克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开启了X视线。布鲁斯的身上有很多肉眼已经基本看不出的旧伤痕,看得出经过了很好的治疗,但是再细微的痕迹在他的眼睛之下都一样触目惊心:左肩部有枪伤,背部和腹部都有刀伤,左边第二条和右边第三条肋骨有骨折留下的痕迹。至于腿部……哦,拉奥,他不能再看了。
那位被唤作“阿尔弗雷德”、亲手养大了蝙蝠侠的老人挑了挑眉毛,克拉克发现这动作惊人地熟悉。“布鲁斯少爷,”他口气严肃的指出:“我不得不说,不管您的夜生活有多丰富,在周二的上午睡到这个点都是相当不合适的,当您邀请了一位可敬的记者先生到庄园共进午餐的情况下尤为如此。”
“噢,”布鲁斯的视线在克拉克和壁钟之间转了两圈,干巴巴地说:“我让他十二点来,现在才十一点半,是他的错,再说你也没叫我。还有,我的袜子在哪里?”
“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种奇妙的压迫感:“我记得我在您六岁那一年不慎打破玛莎夫人的花瓶并坚持声称那花瓶摆放得不是地方的时候就告诫过您不要将自己的错误归咎于别人,因为这种行为既幼稚又失礼,绝非一个绅士所应为。另外,我假设您已经到了足以自己照顾自己、而不是每天都等着您年老体衰的管家伺候您起床更衣的年纪了。”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呻吟道:“我错了!给我留点面子行吗?求你别再把我小时候干得那些傻事拿出来说了。还有,我的袜子!”
事实证明,在一个见过你撒着口水尿裤子的人面前,你根本就不应该知道“权威”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哪怕是由你支付他的高额薪水也一样:“我想对于我来说,那只是您天真烂漫的童年过往罢了,您不能剥夺一个老人家回忆美好岁月的权力,布鲁斯少爷。”
布鲁斯看起来是被彻底打倒了。“袜子。”他有气无力地说。
这位可敬可怕的管家终于露出了布鲁斯出现以来的第一个微笑:“袜子在您床头柜左边第二个抽屉里。顺便,衬衫和西裤已经熨好挂在您的衣柜里。我们还有二十五分钟时间开饭,我希望您能以一个合适的形象准时出现在餐厅。”
布鲁斯如蒙大赦地准备开溜:“我一定。”然后他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向到现在为止一声没出的克拉克。“敢把这些报道出去你就死定了,肯特。”他恶狠狠地恐吓说。
克拉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尔弗雷德就眯起了眼睛,用一种极具威胁性的口气说道:“布鲁斯少爷……”
他话音未落布鲁斯就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他跑得那么快以至于差一点就在楼梯上绊了个跟头。阿尔弗雷德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刚刚完成了哥谭所有罪犯都没有能完成的壮举,他转身面对目瞪口呆的克拉克,用一种慈祥长辈提起淘气晚辈时所惯有的、饱含着宠溺的口气说:“抱歉,肯特先生,布鲁斯少爷刚睡醒时偶尔会发发小脾气,但是请相信他没有恶意。”
克拉克望向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成了敬畏和崇拜:“我对此深信不疑。”
十二点的时候他们果然准时坐在了餐厅里。布鲁斯穿着一件看不出牌子的铁灰色修身衬衫,扣子解到第三颗,领口能看到用黑线绣着的姓名缩写。这里的温度很舒适宜人,衬衫的袖口被卷了起来,服帖地靠在他修长的小臂上,下摆则随意的散在西裤外面。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劲,举止却优雅得像个童话里走出的王子。而能让时尚人士痛心疾首的是,他脚上居然踏着一双拖鞋,诚如阿尔弗雷德所说,不拘小节。
这个比克拉克整个公寓还大的餐厅里摆着一张长得不像话的老式餐桌,而阿尔弗雷德坚持声称布鲁斯和克拉克分坐两头的行为“荒诞又可笑”。于是布鲁斯理所当然的坐在主位上,克拉克坐在他的右手边。说真的,这让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小镇男孩轻松了许多。
而阿尔弗雷德退出餐厅之后,气氛就突然沉滞起来。布鲁斯似乎完全不打算主动打个招呼,他始终在用纵欲过度般的呆滞眼神直直地盯着桌布上的某一点,好像那儿会突然冒出一个大号小丑一样。
坐立不安的小镇男孩这会终于想起来他记者的身份,他斟酌了半天,最后犹豫不安地出声询问:“韦恩先生,非常感谢您今天邀请我来。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让您决定给星球日报这个机会?”
这位看上去正在神游天外的韦恩先生终于肯拿正眼瞧瞧这其貌不扬的小记者,他愣了愣,随即装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嗯……怎么说呢,哈,”这位新世纪的唐璜【注6】脸上的表情渐渐转变为一个英俊小坏蛋式的笑容:“大概还是因为哥谭日报采访我的时候,他们派来的记者通常让我没法专心,你懂的,肯特。”
“我认为肯特先生没必要懂这些,布鲁斯少爷。”不知什么时候推着餐车进来的阿尔弗雷德肯定的说。他开始流畅而有效率的上汤布菜,并给他们的杯子倒上红酒。克拉克一直等到布鲁斯先开动,才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看上去相当不错的奶油鸡肉蘑菇浓汤,而他立刻就被迷住了,毫不掩饰地惊叹起来:“这太美味了!
在看到布鲁斯对他翻了个白眼之后他脸红了。而这栋房子里最温和最友善也最强大的生物,伟大的阿尔弗雷德先生不客气地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个内敛又欣慰的笑:“我的荣幸,肯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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