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异难受地醒了过来。黑夜之中静谧安逸,谢衣的手臂轻轻环着他。
他的怀抱有力又暖和,平缓熟悉的气息轻轻吹在发梢,让乐无异几近迷失。
“师父……”这少年努力想张大琥珀色的眼睛,却还是又困倦地睡了过去。他在梦境之中,努力将自己凑近师父的脸颊,终于与他呼吸相融,温存安静。
谢衣的梦境却并不美好。
他根本没有入眠,而是从头到尾都很清醒。梦中的他身处寒冷异常的南海玄冰之下,重新游历乐无异曾经走过的道路。
带路的馋鸡冻得浑身毛毛乱扎,一副傻样缩在谢衣袖子里,哆哆嗦嗦地说:“不不不会呀,平时都走一会就见到他的。”
谢衣心情很是不妙,依旧继续前行。
漫长的几千里极寒冰封,全然封闭术法灵力,当年的现实之中,简直无法想象无异为何要来此地。馋鸡说他想重制自己巅峰之作……如何的重制之法,会需要他来此地?只怕他所寻觅的,根本不是偃甲材料,而是血契招魂的大阵核心!
馋鸡已经快要冻成一个冰团。它呼出的每一丝气息,都变成冰颗粒挂在身上,可怜的圆鸟终于放声大哭:“你在不在家啊!冻死了我,你再也别想看故事了!”
龙君的声音悠悠地传过来:“在啊。”
眼前的景色于是顿时就换了。
谢衣站在空无一人的神殿里。浅水之中盛放的莲花幽谧如神明之境的暗喻。袖里的馋鸡抖抖索索地缓过神来,迟缓地扑腾,扑腾,蜷缩地站在了谢衣肩上。
十二根通天彻地的龙纹之柱拔地而起,支撑起整个穹顶。倾斜的神殿上端接连着缓慢流动的水幕,下端尽头却是一望而不可知的虚无。夜色与海水相交之处,辰星之辉黯然陨落,在黑夜之中烧灼殆尽,沉入了永不见天日的深渊。
神殿的正中,一团蓝色的光焰烧灼跳动。
龙君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却十分清晰,“那小妖何在?”
谢衣回答:“大约已在海中。”
龙君似乎并不在意:“那是蜃精盗取龙息诞下的孽种,不该存活于世。曾有个地仙来为她求一命。吾应允了,给了她机缘。她今日如何,全看你那小徒弟如何待她。”
谢衣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青姣待无异不好,今日大约已然陨命。正因她一心达成帝君所托,又发自内心犹为珍惜无异,这才换得此时生机。龙君并不明说,却分明已然知他来意,简单地给出了答案。
谢衣于是以手放在心口,向这不知身在何处的龙轻轻一礼:“还请明示。”
龙君道:“呵,你知不知道,你那宝贝徒弟,押了什么给本君?又换了什么?”
谢衣嘴角轻轻动了动,闭上眼睛又张开,却没有说一句话。龙君看他心志强硬如铁,不受言辞所迫,愈发觉得此人有意思。他起了兴趣,简直迫不及待想看看这男人心痛动容的反应。
蓝色的光焰之中,忽然波动凝结,显出了一片幻境,能看到乐无异的背影。他缓慢而坚定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又空灵飘渺,遥不可及:“我的愿望是……我师谢衣,得有来生,永不背负沉重桎梏,不为苦楚仇怨所羁……为他的本心和愿望而活。”
“这是一个多么有野心的愿望,”龙的声音饱含趣味,“六界之中,有几人敢说,他在为本心和愿望而活?吾竟然应允了此愿,你猜……你徒儿得是押了什么?”
龙的声音忽然近了,他站在了谢衣身后,缓慢而随意地说:
“……他的生死轮转,从此……”
“可都在本君的手上。”
“灵犀凝聚之体,灵力耗竭而散,会不会相当有趣?”
谢衣在宽袖之下轻轻握拳:“倘若谢某入得帝君之眼,还请吩咐。”
龙于是心情愉悦:“吩咐么,我自会有的。你那徒儿……若要他平安,实在简单。寻一仙家女子婚配与他,每日合籍相好,即刻无事。名山之中自有神女,都是不错人选。”
“当然,你要是不甘愿……呵……也不是没有法子。”
龙的低语如同近在耳边:“谢先生,本君言尽于此……”
他话音落下时,水族的冰冷指尖点在谢衣脑后,一段心诀猛地灌入脑海,在眼前闪过耀眼蓝光,刻印在谢衣记忆之中。
谢衣紧闭双眼,终于还是缓慢地说了一句:“多谢。”
白衣的龙君看着谢衣的身影在神殿之中逐渐消散。他看向漂浮在空中的圆滚滚黄鸟,这小东西缓过来,终于恢复了毛绒绒柔软的样子,却没有和谢衣一起离开。
“此界梦境消耗天魂之力,你还不快醒?”龙君的声音咬着奇怪的韵律,微微上扬,似乎心情很不错。
馋鸡歪着脑袋,茫然而胆怯地问:“你你你你为啥每次说话都换个声音?而且你又不是坏人,干嘛用那种呵呵呵的语气……”听起来多么像那个呵呵呵狂魔啊!
龙低声哼笑:“亿万载岁月,多么无趣。小鸟,要不要来陪我?”
馋鸡吓坏了,拼命摇头:“我不要!!我有主人的!你不能强抢民鸟!我醒了,我现在就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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