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前方不少人被阻挡在外,光持枪警卫员就有十来个,若是谁都能进,那也就不算是军区大院了,前面说话的两个人出了手中的请柬,这才被警卫员放了进去。
没有请柬只能靠边站,张书鹤不由的驻足,想到刘海信封里的那张红色卡片,随手便取了出来,递给了离得近的警卫。
警卫接到手一看,原本不近人情的兵士顿时对着张书鹤便是一个直立,然后飞快的拿过对讲机说了一通,周围不少人,都是手提着贺礼进不去垂头丧气的人,本来见着张书鹤的穿戴,觉得一个乡下的道人双手空空的来到这里,个个都投以不屑和惊奇的目光。
但见到这乡下人居然拿出了红然的请柬,不由都瞪大了眼睛,认识刘军长的有几个是身份差的,眼前这人虽然自有一股不容人践踏的气蕴,但是还是觉得和军区大院里的人扯不上什么关系,而偏偏这样的人居然得到了警卫的重视,还行了个军礼,看那样子似乎是上头嘱咐过不得了的人,顿顿数双眼睛都朝张书鹤看过去。
只见没出半分钟,就从门里慌张出来几个人,带头的是一个看似六十多岁的人,头发梳理极为整齐,红光满面,虽然年岁大些,但是身材还算壮实,虽然年长与年轻时有些区别,不过张书鹤还是第一眼看出来,这人应该是刘海,只不过穿了身中山装,倒比以前威严不少。
刘海身后是一个五十多岁保养极好的女人,穿着黑色旗袍领口裙边镶金边,即不张显又很得体,张书鹤第一次见,略一猜应该是刘海的夫人,看了下她面相,倒是娶了个不错的。
从屋里到门口也要几十步的路,但是可能是刘军长心情高涨,腿步飞快,竟是转眼就冲到了门口,见到张书鹤的那一瞬间,竟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历经沧桑的眼中闪过了不可思夷,惊讶,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同一种情绪。
足足停顿了五秒,才张口喃喃道:“不会吧?张哥你……”他想说,你怎么会没有变老。
张书鹤自然清楚他的想法,自己这个样子在以前熟人的眼中确实是太过惊世骇俗,这也是他不想下山的原因之一,原本只以为魏爷大寿,稍微来看一下,却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多人。
很快后面几个人也喘息未定的追了上来,本来想稍微解释一下的张书鹤顿时抿了下唇,随即朝刘海点点头:朝他问道:“魏爷呢?”
刘海立即清醒过来,看了眼周围,急忙上前护送道:“魏爷在屋里,张,张哥,有话进去说……”说完急忙严厉的给了警卫一个眼色,一群榆木脑袋,人来了居然不请进去,堵在大门口,实在不像话。
随邓张书鹤也没有推脱,顺着刘海伸出的手势向里走,看着刘军长对着一个年轻男子如此装低伏小,门外个个不得门入的送礼人嘴都张得老大,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这这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居然听到刘军长叫一个年轻男人张哥?
立即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那个神秘的穿布衣的“乡下人”身上,究竟是何方人士,居然让一位在B市可以算是只手遮天的军长点头哈腰称小弟?难道是民间得道的高人?可是有人却知道,刘军长与小洞天的开山祖邱洞主也有来往,说话间也不会这样伏低,并且这个人年纪也太小了,说是高人太夸张,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过人之处,让刘军长如此失态。
不止是外面不知情的一干人等目瞪口呆,就连随后赶过来的几个人见到张书鹤时,也是如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如石雕一样,只剩下视线还随着走进来的那个人惊愕的移动,从眼珠子里透出了一股无法置信的情绪,跟丢了魂似的。
倒是刘海的夫人先反应过来,毕竟她和刘海结婚时并没有见过刘海口说所说的这位极为尊崇的张哥,所以反差能小一点,但是仍然是脸色未荠的跟上去,趁着张书鹤在前面走时,拉了下刘海的衣服小声道:“这个人就是你刚才在屋里说的张哥?”当时听到警卫说那张持贴的人到了时,刘海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的往外跑。
此时刘海神色倒是有些彷徨未定,复杂的看了眼前方的张书鹤,冲自己妻子点了点头,他妻子顿时掩口:“怎么会……他这么年轻?”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差不多跟他孙子一个辈的。
这一点刘海也是无法解释,当初虽然叫一声张哥,两人也不过差了两三岁罢了,虽然张哥一直面容不变,但是那时他也没想别的,也不过是十年工夫,人的面容变化不怎么大,但是五十年仍不变,这就太让人无法相信了。
不过很快刘海就恢复了情绪,张书鹤在他心里一向都是高人,即使容貌不变也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张哥这回能回来实在是非常难得,这些小事很快放到一边,他立即跟妻子嘱咐,屋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迟早打发,张哥不喜欢人太多的场合,就留家里的一些人。
妻子虽然震惊,但是仍然是贤妻,极为听从刘海的话,立即回身去安排了,而后面几个魂不守舍的人也跟了上来,他们亦然是当初跟随刘海的几个部下,也都是满头白发的年纪,此时见到张书鹤,本来有心要攀谈,却都是下不了口,时间太残酷了,他们和张书鹤不过是数面之交,如今都已经苍老,可能与高人说起来也都不认识了,只得歇了念头,跟在后面。
张书鹤看了眼这个四合院,风水很不错,院子非常大,种了一些花草看起来葱葱郁郁生机勃勃,随即他脚步一顿,转头问向刘海:“魏爷在哪个房间?”
刘海立即道:“在右面,我带你去。”随即走了两步突然苦笑道:“张哥,你是不是要得道成仙了?”
张书鹤听罢一愣,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哪有那么容易,大道难登,能触碰一下已经是天大的道缘了……”
“可是,你看,我们已经是大半入土了,而张哥你……却真的一点都没有变……”
张书鹤听罢默然,凡人有凡人的苦恼,修道有修道的魔障,而且他也不是会安慰别人的人,走了两步才转了话题道:“听说你有两个儿子,今年都高升了,信中也没有说一声,我好给他们带着礼物……”
随即看了他一眼道:“刘海,你这一辈子早年虽然苦一些,但是中晚年官运亨通,荣华富贵,妻贤儿孝,命数很不错,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刘海听罢顿时醒悟过来,立即虚惊点头,张哥话说的冷淡了点,但是却是点醒了他,“谢谢张哥……”
就在这时,前方门口走出来一位头发雪白的老人,旁边有个妇人扶着,另一只手里柱着拐杖,似乎腿脚不便,看到张书鹤时,竟是脚下急切了几步,眼睛里亮起光芒来。
第116章
“魏爷。”见着了人张书鹤多年未起波澜的心境,终是有丝松动,若说在这个世上他有最后一个亲人,莫过于就是眼前这位百岁之余的老人了,相对于老人来说,自己恐怕也是他最后的一丝的牵挂,五十年未见,在这一刻想想,他坚定的道心对常人而言也是极为残忍的。
张书鹤多年没有下山,此时出现在老人面前,其实心底也是为了与最后那一丝尘缘做个了结。
魏爷年纪大了,虽然精神很好,但是说话方面却是比以前迟缓许多,早年在末世中少不了受些苦痛,身体就积攒下不少病根,幸好有张书鹤给的玉桃酿的果酒调养,否则是无法撑过这些年,但灵桃虽好,却没有修习过功法,身体虽然比常人衰老的慢,终究会有枯竭的一刻。
老人干枯的手握着张书鹤的手,竟是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你这小子,总算是想起我这个老头子了……”多年不回来看看,当真是狠心啊。
魏爷早年硬气时那也是极有脾气的一个人,谁知老了更甚,也不管外面这一大群人,竟是老小孩一样拽着张书鹤不松手了,旁边扶着魏老爷子的妇人见状便忧心的松了手,站在一边,也不知张书鹤这一回来是好还是坏,老爷子的心境波动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张书鹤哪有不知道的道理,随即便安抚了下老人,对魏爷说了几句话后,老爷子才平静下来,拐杖又握在手里,但是却是一刻不离张书鹤左右,当真是变成了黏人的老头。
张书鹤有些无奈的抬头,目光扫了眼站在那里的妇人,只见妇人面容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不过是四十多岁的样子,眉目间有些像妞妞,顿时心下了然,当初见妞妞最后一次时,她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如今应该也有六十多岁了,不由暗叹时光的残酷。
然后张书鹤冲妞妞微微笑了下,“你是妞妞?”这个妇人确实是当年的妞妞,因为小时被丧尸围堵养成了自闭的性格,虽然长大,但性子仍然内向,不过看着张书鹤目光却是带着热切的,并且见到张书鹤几十年未变的面容,比前面失态的众人好多了,大概在她年幼时的心中,张叔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张叔……”妇人略有些局促的轻道了一声,妇人这一声不要紧,后面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一干年轻的小辈,皆是个个目瞪口呆,顾姨的小名叫妞妞这她们是知道的,因为魏老太爷经常挂在嘴边,平日妞妞长妞妞短,但是除了魏老爷子,谁敢这么叫?顾姨夫可是B市的市委书记,顾姨更是副局级干部,平时威严的很,虽然是女性但是,做事手段凌厉,小辈们都怕她,反而不怎么怕姨夫,此时竟然见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叫顾姨小名,怎么能不让人吃惊,而更让人吃惊的是,顾姨不仅没训斥,反而叫那个年轻人张叔,一反之前对她们这一代的严厉,竟是有些像见着长辈一样的神态,如何不让这群人暗暗咋舌吃惊。
这么一群人围着张书鹤,就算他面上没有什么不悦,但刘海早已是脸发黑了,告诉她了把这些多余的人赶快请走,如今没走倒是跟进动物园似的围了上来,张哥不容易来一回,这要是生起气来走了,他要怎么跟魏老爷子交待。
顿时也顾不得相逢的喜悦了,赶紧让一几个儿子上来送魏老爷子和张哥进屋。
此时在城市里正是炎炎夏日,外头热浪一浪接着一浪,但是进了屋,却是清爽不少,张书鹤略搀着魏老爷子进去,便看了眼屋内的摆设,竟是说不出的眼熟,很多物件似乎都跟以前住了三年的屋内摆设一样,并不显得多么富贵,甚至与平常家差不多,魏老爷子自张书鹤一来,便是满面的笑容,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老爷子今天心情不错,拐杖柱的是蹬蹬的响,拉着张书鹤便径自在一张大圆桌上入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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