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听闻沈夜回来，基本每家都来人到沈家打听消息。沈夜便索性请长老把村民们聚齐，把战乱的大概情况向大家说明清楚，叛军的进军方向是往西都城方向，暂时不会影响南方，让大家暂放宽心，安心过年。
然后沈夜把带回来的年货交给长老，请他分给众人。大家自是十分感谢，你一言我一语的，沈夜本就因为谢衣内心焦虑，便推说要休息躲到内室了。
晚饭之前，谢衣来敲沈夜的门，沈夜躺在榻上装睡，听着谢衣的脚步渐去的远了，便起来拿了笛子悄悄溜出去。
在村子入口的桃林附近有一口池塘，春日开花之时，桃花两面相应甚是美貌。此时还未立春，桃树也只剩枝桠，无星无月的天空，让人分外不能安宁心情。
他寻一块石头坐下，横笛于唇边，无意中吹奏起当初在昆仑学来的胡调曲子，高亢忧郁，仿佛失伴的孤雁在徘徊哀鸣，穿林渡水而去，倍添忧思。
谢衣循声而来，只是悄悄站在一旁，并不出声。
“你……恨我吧。”
沈夜也不回头，仿佛在自言自语，谢衣知道他是在问自己。
“不。之前，我仰慕、爱慕着师尊，现在，我依然爱慕着你，阿夜。”
“可笑，我累及于你，让你两世，不，算起来三世皆苦，你居然要我相信你爱我？”
“阿…夜”
谢衣叹息一声，走上前挨着沈夜坐下。
“之前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
“算是吧。”
“那你知不知道，我之前说过，这一百年中，我只注视着一个人，只听从一个人的声音。他的喜怒就是我的喜怒，他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无论发生什么，我不会背弃他第二次。”
坦言所有一切，献上自己。
谢衣将自己的手覆上沈夜的，握紧拉起来盖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微微能感到心脏的搏动。
“当初我这里已经没有了心跳的声音，唯一记得的，我唯一的意义，就是阿夜你啊。”
“但是……像我这般罪孽深重的人…”
“你自言狂衅覆灭，要人们皆当你为罪人弃之。然你平生行事，尤应可寻，谁人莫知，皆已在心。阿夜，族人还是记得，是你为他们谋得一线生路。”
“可是，你说过，往者已不可追，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
“我还说过，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属下甘愿侍奉主人左右，成为主人的利剑与护盾。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你干嘛不记住这几句。”
“……”
“阿夜，若说最不能接受的，只有一件事。你一直教我，任何事情只有在活下去的前提下才有意义。你为什么不考虑自己，你为族人谋得生路，你自己呢？”
“吾既为流月城大祭司，自当与城共存亡……”
沈夜被谢衣目光灼灼逼视，声音越来越低。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若是活着取回剑心，你怎么安置我。”
“我……我自然……”
“说实话。”
“虽然我很想你陪着我一起走到终末，但是，最后肯定还是会送你去下界龙兵屿的。”
谢衣惩罚性的啃他了下。
“我说过，阿夜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种念头，以后不可再有。”
“但逆天行事，岂无果报。我不想再累及于你。”
“于我来说，毕生所求,不过是回护一人一城。不论是何种报应，自是由我们一起承担。”
沈夜终是放弃般的叹了口气，“好，我们一起。”
前路茫茫，，却必须前行，逝川不息。
沈夜拉着谢衣站起来，数年不见，沈夜已经比谢衣还高了，他微微低头把人揽在怀里。
“我们，回家吧。”
穿越茫茫时空，跨过碧落黄泉，他们终于可以，生死相依，心意相通，永不离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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