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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个军阵就让敌人额头冒汗，却在胜负并无明分的时候丢盔弃甲，迅速撤退。

说这里面没有阴谋谁敢相信？

傅揽春是左翼先锋统领，号角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她就冲到敌军之中，几个和她交好的捕快也跟在她身后，一路冲锋陷阵，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些敌人太弱了。犹如草芥一般，毫无反抗之力任他们剥除武装，丧失战斗能力。

手中的含章刃早已被鲜血染红，傅揽春一边时刻留意着四面八方飞过来的枪林箭雨，一边还尽可能地保护着她的手下。

有两个手下刚当捕快没几年，连死人都没见过，更别说杀人了。虽然之前都是满腔热血沸腾，豪言壮语喊的呱呱响，但真正进入战场面对刀林剑丛，他们还是会手软。

没有人想让自己的手上染满鲜血，死在他们刀下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傅揽春的感官早已被血腥麻痹，传令兵的呼喊她充耳不闻。

敌人不知何故在迅速移动。杀红眼的傅揽春并未留意到他们移动的方向。

“头！傅捕头！傅揽春！”

身后一个捕快焦急地喊着傅揽春，小捕头策马回头，突然凌空跃起，向着那名捕快扑过去。两人倒地打了一个滚，捕快冷汗沁沁地抬头一看，不知何处飞来的流矢稳稳地钉在他方才站的地方。

而这时傅揽春才恍惚发现，近熵的兵马在撤退。

“头儿，我们胜利了。”捕快兴奋地大喊，“领主让我们回去！”

就这样赢了吗？

傅揽春呆呆地站在一堆死尸中，茫然地望着四周。

血流成河，又结成冰。

遍地都是哀嚎。有些是领主府的杂役，有些是手下的捕快，有些素不相识。更多的，则是近熵的士兵们。

傅揽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也都是鲜血。

上马。

马儿拖着沉重的脚步带着傅揽春和疲惫的士兵们返回主军所在。

胜利，并没有让他们欢呼。

这一场短暂的战役让他们之中某些人失去了朋友、兄弟，也让他们迷失了本性。

死亡从未如此迫近。

在遭遇死亡威胁的同时，他们亦是死神收割灵魂的镰刀。

特别是左右两翼的这四万名士兵。

清点过人数，去时的四万人现在还有三万八千一百一十五人。不管放在历史上任何一场战役内，这都是一个很小很小可以忽略的数字。

但真正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这个数字的意义。

一千八百八十五。

代表这世上至少有一千八百八十五位父母失去了他们的孩子，五千余人失去了他们的朋友，七千多人失去了他们的亲人。

傅揽春和其他人一样失声痛哭。

夜晚繁星闪烁，傅揽春在军营中四处奔走，她渴望着恋人的怀抱。

何意何意，你在哪儿？

灵魂在放肆哭泣，它仿佛看到无数冤魂在十里之外白天的战场四处游荡。

傅揽春从回来到现在已经洗了不下十次澡，可身上浓浓的血腥味一点儿也没减轻。浓郁的腥味儿充斥在鼻端，叫嚣着，傅揽春痛苦极了。她一路上看到许多麻木的面孔，胜利不过是一个词语，远远不能抚平那些士兵心灵上的创伤。

“何意呢？”

傅揽春抓住一个人就问，可他们都摇头，然后迷茫地返回营房。

小捕头冲进主帅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