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神情让元生心一酸,再也狠不下心来。他垂下手掌,流泪道,“唐元,你太无耻。”
此时唐元仍不能动弹一分,扼住嗓子的压力消失了,他开始呼吸。他拼命呼吸几次,眼眶通红。他刚经历一番死亡,现下却更拿捏得住元生,大胆开口挑衅道。
“我无耻?哈哈哈哈。”他笑了许久,因为刚被扼住喉咙,声音沙哑如鬼。“我无耻?生儿,我知你怜我,却也不瞧瞧,我到了这般地步,又是谁害的?!要不是阮荫那小儿帮柳寻之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官本就该我来当!阮老爷都知会我了,春风得意,我也知会了同侪──谁知道最後变了卦,害我丢尽了颜面,日日夜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指指点点,把我当作茶余饭後的谈资和笑柄!”他极为愤慨,双目宛若滴血。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复恶毒道,“也是,怪不得阮荫总爱往柳兄面前凑,整天跟著别人挤兑我,让我在大夥面前抬不起头来。”他啧啧两声,“只可惜,哪怕他爱柳寻之爱的要死,还不是为别人作了嫁衣?”
唐元似乎发泄够了,他慢慢改了语气,近乎轻柔道,“生儿,我以为你懂我的。”
他停顿了片刻,等待元生的反应。只可惜,元生仍表情麻木的站在他身前,完全不被打动。他依然浑身受制,肌肉因不能动弹而酸痛。他平生最恨被管制,被忽视,更何况,元生一向最顺从他,几时这样反抗?
他恼到了极处,胸口仿佛烧著了火,再次脱口而出的话格外狠毒。
“好啊,好啊。”他冷笑道,“若你不想让我这样,你也得像阮荫一样有些本事才行!”
话出了口,唐元自己也愣了。他一向心高气傲,怎会对自己的情人这麽说?只是话一出口,覆水难收。常言道伤人最甚,三尺青锋尚不如之言片语。
元生沈默片刻,似乎才明白过来,眼泪掉下来,“啊啊”两声,犹如鬼哭。他几乎站不稳,伪装的麻木一层层被剥掉,胸腔鲜血淋漓。
他再忍不住,含泪诉道,“退之,退之,我只恨,我现在才懂你。”元生抹掉眼泪,“柳寻之有阮荫这样的人锺情,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你没有,也不该用这种方式强求。”他的泪水又流下来,这次他没管,豔丽的五官悲伤而疲倦。“我还记得你最初见我时,抱著我哭,我的心被巨大的怜悯和羡慕填满。我想,这般情深之人,若是深情对我,该有多好?现下想来,又是多麽冷血自私啊。恐怕那时我就已经被你迷住了心窍。”
“你哪有什麽难忘的爱侣──你本非情深之人,更不是心胸宽广之人。你好象自高自傲,其实,不过是个可怜的自卑虫罢了。”
“只恨我错眼识人,最後悔的事之一,就是枉害我弟弟受刀刑之苦,几近命丧。”
“今下想来,只觉情深如梦,而这梦又偏生好长,好长,长到让我忘了醒来。”
这话如此苦涩悲凉,听得唐元也是一愣,竟不能反驳。元生的泪水沿著下颌“啪嗒”打在地上,脸上的泪痣格外明豔。
他把五指张开,柳寻之早将信写好,书案上的纸被他凭空吸来,捏在指间。
“这个送你。”
他放松五指,纸落下来,像只翩飞的蝶。
唐元直愣愣的盯著,显出欣喜和茫然的神色。
窗户外忽然刮进一阵小风,纸被轻飘飘吹到旁边──唐元赶紧爬过去──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能动了,他扑住那张纸,如宝贝一般揣在怀里。
元生见他心满意足的模样,苦涩漫上了喉咙口。原来不为一个人悲伤这样艰难。他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幻生注视他,叹息道。
元生,缘生。缘起则生,缘断难灭。
这像是一句狼狈的诅咒,终将伴他一生。
元生回身望向柳寻之,“不用再问他。”他眼角的泪痣覆著一层泪水,“这次,我全部都告诉你。”
元生有规律的轻扣墙侧,“哢嚓”一声,墙上露出一个开口,里面有一株枯败的牡丹,柔弱的根上带著一点干燥的泥土。元生仔细的把它捧在手心,道,“这就是我。”他将牡丹小心翼翼收在怀里,确保不会被别人看出来,续道,“说起来还要多谢柳兄的照顾……不知柳兄还记得家中养的那两株牡丹吗?一个是我,一个便是你的九儿。”
那株他亲手送出去牡丹,竟是元九?柳寻之承受不住,急促叫了一声。
对了,对了,这牡丹,便是一切的关键──那日他糊里糊涂挖了株牡丹回来,稀里糊涂与元九相识,就好像昨天的事。他把牡丹交给官爷,表面上是为了升官不被别人抓到把柄,实际上只想和九儿过更好的生活……谁知道阴差阳错,他竟亲手将九儿送上了死路?他害死了九儿……!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再承不住,脸色刷白,浑身颤抖,眼前一阵黑过一阵。
元生见他不对,忙掠身过去掐住他心脉,送进一点妖气。他柔声安抚道,“柳兄,莫要自责……在下弟弟心甘情愿。”柳寻之如此痛苦,他再无法多说出一星半点,包括元九曾走过刀板,只好转移话题道,“惟今之计,却是要尽快救九儿方是。”
一股温暖清净的气息包裹住胸膛,疼痛和郁结之感减轻了,柳寻之慢慢抬起头,他感到平静,理智渐渐回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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