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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无处可去。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游手好闲在街上闲逛的机会。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活着的感觉了。他在外面闲逛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对亡命之徒而言，黑夜永远是保护色。虽然他已经死了。

莱恩去了警局，虽然那里是他生前最厌恶的地方。但是他想看看克里斯在做什麽。他期望随着黑夜降临他的力量会变大，足以掰动扳机给他的脑袋来一发子弹。

是的，既然他错过了死神的班车，那他总得做些什麽。那小子背叛了他，他总得做什麽，否则他就不叫机关枪莱恩了。

然而，鬼魂莱恩怎麽也没想到会在警局里看到那样的一幕。

第二章探员克里斯

莱恩飘进警局办公室的时候，庆幸自己来的够及时，看到了一出好戏。

这间办公室是密歇根州警局为FBI探员设立的临时办公点。现在，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人还留在那里。莱恩看到了埋在案头的克里斯的金发，他猜想剩下的人去酒吧庆功了。他们明天就会回到联邦调查局。现在克里斯留在警局，正在整理报告。他换下了特工队服，穿着一件领子皱巴巴的衬衫和西裤。他和很多男人一样，妻子不在身边，就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

这家夥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职责就是干掉像我这样的人物，莱恩想，只有我才见过他的骚样。然而工作狂也不是钢铁，这几天的高强度工作显然让克里斯累坏了。莱恩不怀好意地靠近他，目光阴冷地落在他的侧脸上。他伸出手，试着卡住克里斯的脖子，再一次证明了这是徒劳。克里斯突然停下打字，莱恩几乎要缩回手，但他很快明白他只是想休息。克里斯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骨，莱恩看到他眼睛下面有淡青色。他将笔记本电脑往前推了几英寸，趴到桌上休息。脑袋边上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还有未拆封的三明治。莱恩与这些探员周旋了将近一周，他很明白是怎样的疲劳。但他现在已经永远地休息了。

借着这个机会，莱恩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报告。发现报告停留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他有些懊恼。他想看克里斯关於“色诱机关枪莱恩”的那个计划会怎麽写。或者说，他想看克里斯写这一段时，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莱恩是个冷静而狡猾的男人，他这辈子上过的最大的当来自於克里斯。克里斯接近他的时候，他曾怀疑过他的来头，但没有抓住把柄。他装得太像了。

在莱恩沈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轻轻地打开了。莱恩看到一双擦得！亮的皮鞋，走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有一头夹杂着银丝的的褐色卷发。他年轻时也许英俊过，但严厉刻板的表情和眉间很深的皱纹让他看上去令人畏惧。

莱恩直觉这个男人不对劲，是因为他十分小心地将办公室的门锁上了，紧接着掏出了枪。他的双眼提防地紧盯着克里斯，放轻脚步走到了桌边。

克里斯醒了过来。几乎是同时，男人迅速用上膛的枪对准他的脑袋。克里斯露出一瞬间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冷静下来。

莱恩吹了声口哨，两手插着口袋，嘲讽地看着这一幕。他认出男人手里的P226手枪，是老一辈FBI探员的标配。他猜男人是克里斯的上司，後者很快证实了这一点。

“克里斯，你明白我要说什麽对吗？”那个男人用冷硬的口吻说。

克里斯冰蓝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那是令莱恩厌恶的，警察惯有的目光，充满着怀疑和审视。

“你做的太过了，汤姆。”

“不，这不是你该管的。”被叫做汤姆的长官粗鲁地打断说，“你从警校毕业後，我就在带你。我为你创造那麽多机会，是为了有朝一日你来调查我吗？”

克里斯的手指轻动了一下，汤姆立刻尖刻地说，“别动，克里斯，我说别动。你有什麽把戏我了解得一清二楚，别想摸出你的微型枪，在那之前我会崩了你的脑袋。”

克里斯露出了一丝苦笑，手不动了。

莱恩很清楚，这个男人不会在这里开枪。见过的人多了，他能判断一个人在什麽样的情况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但是既然会只身来这里，说明这个男人还有其他的底牌，他想。克里斯没有轻举妄动，也许他的想法跟莱恩一样。他们的想法总是很合拍。在克里斯背叛他之前，总是很合拍。

汤姆没有废话，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丢到克里斯的电脑键盘上。克里斯在看清那枚戒指时，猛地抬起眼瞪着汤姆，目中的冷静被愤怒替代了。

“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你是个聪明的男孩。”汤姆简短地说，“现在带上你妻子的戒指，合上电脑，装作你回宾馆休息了。”

克里斯握住了那枚戒指，将它紧紧攥在手中。

“你要带我去哪儿？”他问。

“不要试图与我交谈。”汤姆冷冷说，“这些都是我教给你的，你在想什麽我比你清楚得多。”

克里斯按照汤姆说的整理完东西。随後被汤姆用枪顶着带到警局的停车库。他被推进副驾驶座，双手铐在了车上。他注意到汤姆用手机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然後发动了汽车。莱恩理所当然地跟在了他们身後。

“男孩，最後的建议，干我们这一行，还是不要爱上任何女人来得好。”汤姆总结道。莱恩认为他想开一个并不怎麽好笑的玩笑，事实上谁也没笑。

黑色的汽车像鬼的影子，静悄悄地驶离了警局。

第三章不公平的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