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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小小的十字路口，文火子一时不能决定往哪儿走——虽说往哪儿走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她总侥幸地觉得应该有一条是出路。她拐进左边的小道，看着两旁的建筑物。非常眼熟，她在第十四幢和第十七幢之间走了近一分钟，然后一个上坡，她看到老年公园了。文火子觉得这时候不是玩健身器材的好时机，只得怏怏不乐地转身往回走。

她孤注一掷蹒跚着往前走，遇到路口就往左转，然后，这么一来，她就走了一个长方形，回到了原来那个十字路口——文火子对这一带可谓相当熟悉了。她有点

无聊地玩起了“自己跟自己对话”的游戏。本来她还可以用手机放首音乐烘托一下气氛，可惜的是没电了。

“这是哪儿啊文火子二号？是我以前住的临亲苑吗？地方倒是一模一样，不过，有点怪怪的对吧？”

“扑哧，文火子一号，我也这么觉得。好像是，太安静，太黑了一点。如果道旁的路灯熄灭，我们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文火子二号，我们迷路了。”

“文火子一号，我不这么觉得。”

“你能告诉我小区前门在哪儿吗？后门也成？”

“啊，不行，既然你找不到路，那我怎么找得到路。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对哦。唉，那你就给我消失吧。”

文火子挥手驱赶快要撞到她脸的一群小虫子，发出鄙厌的“嗯”的声音，结束了这个单纯又可爱的小游戏。什么一号二号啊，她伤感地想，简直太没劲了。她只是想弄点声音出来，因为这环境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嗡嗡声。空气里有种湿润的味道，早春嘛。文火子很喜欢这种春天的味道的，不过此时此刻“春之气息”也太浓了一点。她捏住鼻子，又怕虫子飞进嘴里，紧闭着嘴巴，没一会儿就呼吸困难了。

“希望路灯不要通通突然熄灭才好！”

文火子郑重其事地想。这是唯一的光源啊，抬起头看一看，连星星跟月亮都没有。过了会儿，厚实的云雾两边排开，露出一轮鹅黄色的满月。那股浓郁过头的水气也慢慢消退，直至再也闻不到。

尽管月亮出来了，这个小区的情况依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改善。文火子气力消耗大半，她带着疑虑看路灯，看水泥路，看楼房侧面加了红色圆圈的阿拉伯数字，看稀稀拉拉的树叶。这些都没什么问题啊，她回家了。可是……最关键的是人。这是居民区，不是荒郊野外，不应该没有人的。

“好吧，其实不能确定没有人。咦，我怎么没想到忽然停电的可能性呢？”

她眼睛一亮，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一个小区的大面积停电不是不可能，可停电没法解释这种情况呀：她走到了自己家楼下，看到整幢楼房没有一家住户亮着灯，同时手里还抓着手机，听晏止钏说一切正常。晏止钏说，我就在窗口，我没看到你呀。什么一片漆黑？过了六点半所有人都会开灯……

文火子加快脚步，朝记忆里的小区后门走去。往前走，再往右拐，继续往前走，往右拐，那儿应该有一扇七点之前会关上的小铁门。

“这不是耍我吗……”

当然了，没有什么铁门。文火子只不过是从一个十字路口走到另一个十字路口而已。这不是她曾经住过的那个地方，这是一个没有出路的迷宫。

她们真的搬了两张

.

靠背椅放在“观星台”上，坐在那儿讨论下一步怎么办。晏止钏说何不叫观站台，王敏说这只月亮看起来像煎坏了的荷包蛋，没有一点欣赏价值，哪里比得上一天星斗，银光闪闪有若……

“嗯嗯，感觉非常不错，就像在看环幕电影一样。”

“有若，有若，嗯……我想说有若星光来着！”王敏顿时很郁闷。“我看到光芒都有把它们比成星光的冲动，现在要形容真正的星光，就没有词儿了！”

“可怜。”晏止钏说。王敏问，“你说我啊？是够可怜的。让我再想想，肯定能想起一个完美……”

“我是说我啊，我。”晏止钏像块布一样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王敏将她拉起来，“我说你怎么这么重？”

“太糟糕了。”晏止钏的手变得软绵绵的。她苦笑着抓住椅背，止不住地发抖。王敏有点着急。“你怎么了啊？”

“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从来没碰上过这种情况，晏止钏有点慌。王敏说，“看起来像是在半空中。这些星星……”

“不，不太可能呀。”晏止钏努力回想着，“这不是幻境！你不觉得星星跟夜空都太假了吗？让我想想，我们是一开始就掉进了圈套吗……”

“是的。此情此境更像是一幅画而不是照片。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星星。”王敏站起来，腰部以上尽量往外探。她抓了一颗星星在手里。真是绝妙的礼物。晏止钏也凝视着那个东西。像钻石，像琉璃，又像一个光点。不过无论如何肯定是假的。你能把一颗真正的星辰握在掌中吗？

哎，想想，一颗……一颗……一颗……一颗星星？或者……一颗丹？“喔！”晏止钏突然有了站直的力气，她一把拉住王敏，“一颗幻丹！”

“嗯？”

星星从王敏手里飞了出去，又挂回原来的位置，摇晃了两下，更加晶莹。晏止钏对王敏说，这是个幻境，不过并非全然如此。“幻境？”王敏说，“走火入魔才会堕入幻境。是你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