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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舜华向来游戏人间，对周遭万物皆不管不顾，真没料到自己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知道，他本该知道。

在他选择回恶人谷救陶寒亭的那一刻起，便已料到了如今的结局。

但是他心里就是不痛快，一百二十分的不痛快。

陆礼是李崇夜最好的朋友，而他亲手杀了陆礼又是不争的事实。

叶舜华急喘了几下，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却又忍不住想，若当初死得是陶寒亭，如今会怎样？

自己是不是也会对杀人凶手说出“我岂可偷生”这样的话？

他心里一凉，已有了答案。

不会的。

就算陶寒亭因他而死，他叶舜华也绝不会把自己的命搭上。

心中苦笑，他似乎终于发现，自己和李崇夜完完全全是南辕北辙天差地远的两个人。

可该不痛快的仍是不痛快。

他干脆在李崇夜对面坐下，“人是我杀的，将军你何必自责。”

见李崇夜仍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叶舜华虽然世故老道，但心中着急也就乱了分寸。

干脆一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你恨我，杀人偿命，原是天经地义。你便是现在杀了我报仇，我也绝无半句怨言。”

李崇夜这时才看向他，“我杀你作甚？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更不想杀你。”

叶舜华被这番话弄蒙了头，怔忪半响也不知道说什么。

李崇夜只好叹了一声，长身而起，“你走吧，我不会再逃下去。你跟着我只会身陷囹圄，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说罢，推门而出，终已不顾。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

沈玉算是见识了叶舜华的手段，他本以为便是再厉害的贼，也不过是一个贼。

谁知这自视甚高的将军，却被一介盗贼摆了一道。

嚣张了七年，从未落网，就算是贼，也是贼中的皇帝。

浩气盟建立至今，尚是首次如此兴师动众的追捕一个逃犯。

几队的精锐，几十匹良马，追了十多日，愣是连叶舜华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抓到。

这厮借着大雨远遁，真正日行千里，若不是浩气盟在中原眼线遍地，终于寻到了蛛丝马迹，说不准便让两人逃到南疆西域，从此再难寻觅。

沈玉心中暗叹侥幸，一个是恶人谷魔头，一个是浩气盟叛徒，若是放任两人自在逍遥，这天下还有什么王法？

上边已经下了命令，若是李崇夜反抗，尽可就地处决，叶舜华自是不用说，本就背着一笔巨额悬赏，惩除奸恶，为民除害，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可沈玉仍觉得，这命运真是荒唐。

李崇夜的名字，于沈玉而言分外陌生，他向来只敬他一声李将军。

却不知，这声将军里，包含的却不仅仅是敬重。

沈玉初入军营时也不过十六七，懵懂无知，凭着一腔热血，冲锋陷阵，当仁不让。

只可惜，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的天策府龙蛇混杂，早已不再是令他翘首企盼的憧憬之地了。

但，有一个人不同。

那人就如珠帘碧玉，可夺日月之辉。

盛世中的名将，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但就算敌人只是流寇匪类，李将军也能凭他一丝不苟的作风，策马扬尘，扫荡奸雄。

沈玉知道，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东都之狼，他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