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找到了他所寻找的。
他再一次沿江而上,重走不记得哪个世代曾经走过的路,沿路刻印过的人类形迹已经被后来者所抹除。他再一次感叹人类的朝生暮死,人类世界的变幻无常,怅然于自身的永久。
眼下这个国家,美丽、富足、安谧,但战乱和毁灭真的可以饶过它吗?
他摇摇头,不愿再去揣测那位掌控一切的造物主的意志。就算这个叫“汉”的国家来日便要自历史中消失,但它的确美丽过了,辉煌地存在过,在宇宙之时的短暂停留中创造了自己的成就!也许所有的众生所能寻求的意义也不过如此,就象曾经生存在觉醒之溪边的精灵之祖们,虽然中洲已不见他们的踪影,但他们的确曾经真实地活过、爱过这片土地。未来的生物也一样会热爱这哺养万物的大地。
他的目的地正是觉醒之溪。
一个孩子,扎着羊角辫,欢快地骑着牛从茂密的草丛里钻了出来。大眼睛闪着水晶石的光彩,手里还拿着一只横笛,悠扬的曲声飘飘冉冉。
其时塞利正穿着一身他很不习惯的东方式长袍,站在山谷里发怔。天啊!上次来的地形可不是这样!他苦笑了一下,意识到也许永远也找不到觉醒之溪曾经所在之处了。
“风微吹兮天地如一……”牧童如是唱道。然后又把笛子举到唇边,继续那曲飘飘悠悠的歌调。塞利微笑着倾听,虽然他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那乐曲中蕴涵的深义却使他迷醉。
悲哀,万古如一。而水长流,月常逝,生死宛若一梦。那思念的人儿在哪里?
他突然想知道这首乐曲的作者。
他转头对陪同的一个兼任翻译的海商提问。那人便走到孩子面前,沉浸在乐声中的孩子这才注意到他们。
孩子好奇地盯着他,眼睛忽闪忽闪,他以为是少见多怪,末了,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句:“作歌的大哥哥也有一双尖耳朵哦!”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死去。
塞利轻轻步近他的君主。无数岁月过去了!天地已老,斯人未改!风细细地吹过他的发丝,光彩一如昨日,波浪般披拂在挺直的背脊上,漾动着甜美如昔的清芳。
君王的背影,依旧高凛俊拔,望之似不可近。就如他那一次在阿纳米斯的城堡里望见他,那一天也是他初次得以近看君主。
在争斗、血腥、黑暗之中,君主傲然地昂立着。一如站在高远的穹苍上,胸口裸露的伤痕、脸庞的血迹和污痕,尘土满襟的单衣和衣下践踏着石子路的赤足,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损害他的高贵,那种尊严与高傲,仿佛清湛而光辉灿烂的苍天,在历经喧声、雷霆和风暴之后,再度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
他一生一世也忘不了那个面影!
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
他恭敬地站立着,一如在大绿林的厅下守卫着,等待君主欢宴归来。
但瑟兰迪尔回过头时,他知道,还是有些事改变了,那完美的面孔上有了岁月和忧愁停留的痕迹。那双蔚蓝的大眼,象永远凝结在一个看不清的日暮。
他看不清那眼中是喜是悲。
他们默默地对视着,空气凝滞着,让他以为时间已经停顿,他情愿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停止呼吸、化为泡沫消散。那种无限的沧桑,却又有繁华落尽的清淡,隐含着天顶星辰的坚定,让他涌起无尽的伤悲。
岁月凄恸如是,生以何堪?
他跪了下去,低声说:“陛下,我来接您了!”
瑟兰迪尔什么也没回答,只把手伸给他,要扶他起身。
他感觉到那清柔的馨香垂到自己的颈上,几缕金辉闪动,不争气的心怦怦跃动。他不敢抬头,放肆地任自己沉浸在他的呼吸下。
泪,割而不断。
瑟兰迪尔终于扳起他的脸,望进他的眼瞳,轻叹一声:“大家好么?”
他抽泣着再度把头埋进他的手弯,断断续续地哭泣着,泪水湿了陛下的衣服。
到他终于能讲话时,他红着眼睛说了一句:“陛下,请回家吧!”
瑟兰迪尔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他们的手紧紧交握,第一次,不分君主和士兵,同样为心目中的家而哭。
塞利再度向汉帝国的皇帝表示了谢意,因为他允许他带走一个中国人作仆人。
他深深为这个国度而感动。那些日子里,他和他的君主,一起坐在汉王国的杨树下,谈起那些熟悉的山毛榉。当他告诉君王,他们一族现在居住的地方种满山毛榉的时候,他看见那眼里孩子般的雀跃。君主深深叹息:“是啊!是该回家了!”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敢大胆到说出来:“您是得回来了!不然您就会变成唯一一个会老的精灵了!”
瑟兰迪尔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那一天,俏皮的笑声和清扬的歌声使群山为之静听,飞鸟为之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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