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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巳之后的几百年中，龙角一直都没有长成美丽的形状，让他对溟更增恨意，这是后话。

三、

溟以为，这次差点死了的记忆，能让龙巳从此乖乖地在自己的大殿里面呆着了。

但是显然，他错了。从此以后的岁月变成了，当他睡觉的时候会被香醒，因为龙巳打到浑身是血的回来自己撑着包扎以后还爬进他怀里睡觉。而醒着的时候，大概是龙巳知道他醒着而更更无忌惮，经常直接就跳进云海去打架斗殴。溟只觉得越发头疼，难道是龙巳已经到了逆反的青春期了吗？

“你是不是有病？”溟摸着龙巳的头，龙巳刚从云海上打架上来，现在他可以单挑一小群角鲨了，但是自己还是被那些凶猛动物的蛮力搞得身上多处擦伤，他之前知道了溟那舔而治疗的方法，觉得十分别扭，所以一般的擦伤，都自己包扎。【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每天不挨几顿打睡不着觉是不是？】【用你管！】“我想变得更厉害，”龙巳扭头脱离了溟的触摸“我们龙族难道不应该是最厉害的种族么？”【你不让我打，是想像肥猪一样把我养着吃掉吗？臭鸟！】【你像猪一样成天吃睡然后可爱地长大成为合格的粮食不行吗？！】“可是你这样，真的会有进步吗？不会哪天一个不注意，出什么大危险吗？我多担心啊！”【流那么多血！受那么多伤！！！凭什么这可是我花费那么多耐心养的肉啊！你那么愿意掉肉不如让我吃你啊！！！！】“你担心？”龙巳蓝色的眼睛望着溟，判断着这句话，【看那眼光，就好像看火腿的狼！】“没关系，我知道分寸的。”等一下他又说，“喏，我要睡了，你要不要一起。”

【不知好歹的小长虫！！】溟内心骂道，“我这半年是不睡的，要不是你天天惹事，我早就出去游玩了。”但是他还是习惯性地把龙巳横抱着上了床，让他躺在自己怀里，而自己则望着外面的云海，月朗星稀，风云变幻而入神，金刚山他的宫殿，有着高大的柱子，而柱子里面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小长虫都长得这么高了，再长下去，抱都不好抱了。】与此同时，龙巳也很是烦恼，首先就是习惯性的角疼，龙在青春期发育之时便会长角，角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谓对龙的惩罚，就有锯角，剥麟和抽筋三项，可见如果角没有了，那真的是酷刑。然而，已经接近一百年过去了，龙巳的角还是刚突出头顶的样子，让他十分苦恼。后来他才知道为什么，因为溟那个家伙总是含着他头顶的角睡觉。水滴石穿，这样的含法！石头也化了吧！无怪乎自己总是觉得角痛，这就好像一直有人在锯角啊！

但是比起疼来，更大的麻烦，就是龙巳面临了，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然后早晨起来，就不得不换亵衣的尴尬情况。他从书中读到，龙性喜淫乐，也就算了，可是每次梦里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为什么会面目那么熟悉，每当他要看清那人的脸，要意识到那人是谁的时候，都会惊醒，然后就会感到头顶那令人厌恶地一边含着自己的角一边咽口水的声音，而那角是龙极敏感之地，被这么一含更是让龙巳血脉喷张，便每天起得更早，换衣服换的更勤，而为了发泄多余的精力，便打架打得更勤了。尤其在溟醒着的那半年，唯有这样，才能不让溟看自己的笑话。

而溟果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溟从下界飞回来要开始睡觉，而龙巳完全不见踪影，溟查看了龙巳最喜爱看的透心石，发现上面也是落了一层薄灰，顿感很是惊讶，难道龙巳跑了？可是这是四天界，他能跑到那里，就凭他现在的本事，要想自己穿越天界，是不可能的吧。

溟没多想，就开始飞走去找他，找了整个四天界都没有找到，便只好飞去三天界，果然在三天界与四天界交汇的中山上，找到了被摔得一身尘土的龙巳。

在九天界中，天界与天界的交汇处都是高山，而除了东西南北中交汇的五处，别的地方，天界之间是隔断而不能往来的。

龙巳是纯正的金龙，原身金灿灿的非常美丽，却由于过天界的时候的巨大的结界气场气流水流等无数他想都没想过的阻挠而跌下去，虽然过了四天界与三天界的界线，但是还是被完全无法控制的气流狠狠砸在三天界的中方界山上，只觉得骨头断了几处，别说再飞起来，连动一下都要疼晕过去。太阳炙热，他也只能躺在那里，期待伤的地方慢慢长好。

“溟……”【要是听了那蠢鸟的话，不要随便过天界就好了……】【……他会不会发现我不见……会不会来救我……】【……我躺多久了……是不是他快从下界回来了……】【……会不会他还没回来……】【我不会被别的金翅大鹏吃了吧……】“你还知道叫我吗？”【这身金灿灿的也太显眼了吧！这就是一个活招牌说吃我吧吃我吧，别说金翅大鹏，就是一般的妖魔鬼怪，看这幅样子也会想吃条没用的龙来补补吧！】龙巳趴在地上，不能扭头，却被一个生硬的东西翻了个身，只觉得浑身一阵吱吱嘎嘎，要不是在太阳下晒了太久没什么水，疼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眼前是溟的原身，一只大的让人不能想象的大鹏鸟，当然其实他是金翅大鹏，但是为了撒谎，把金色的翅膀用障眼法掩盖了而已。

“啪嗒……”一滴水珠掉到龙巳龙头旁边，对望的一龙一鸟，都短暂的一愣。

溟不自觉地握紧爪子，狠狠地抠进地里，【啊，看起来好好吃！！好可口！！！忍……要忍不住了……】感觉到爪下的柔软的龙身，却忽然变没了……

【不行！！！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我一定要……啊啊啊啊啊啊！！】“呃……啊……”【这个蠢鸟的口水已经滴出来啦！我就算死也要变成人身要么真是要被他吃了！！！！人身他兴许还会有点理智吧！！！】龙巳拼尽全力，简直好像自从生下来还没这么拼过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化为了人身。角和尾巴都还没化完，便力竭吐血晕死过去，吐血之际还不忘喊了一声“溟”，更是喷的到处都是。

如果龙巳还有意识，就会看到溟那因为极度兴奋而已经放大的幽黑瞳孔一下子收缩成了一个小点。他的内心还是挣扎着……

【当面条在你的面前变成馒头的形状时，你会不会就丧失了食欲呢？】不过龙巳昏迷成人型的时候，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溟不听也知道念的是“溟……”念了百多年，果然是习惯成自然了。

【如果馒头还叫着你的名字，你还吃他就太奇怪了吧……】于是溟只好很无奈地变成了人身，抱起毫无顾忌吐血的龙巳，走下山去。

在二天界三天界，也有村落人烟，大多是一天界里面所谓得到升仙之人，所谓桃源其实只是二天界的一隅而已。溟找到一户人家，拜托他们住了进去，龙巳毕竟是龙，恢复得还是快的，不过一两个月便活蹦乱跳了，适时溟每天都昏昏欲睡。

“溟，为什么你连法术都不会？”龙巳出去活动了下筋骨，帮照看他们的那个道长砍足了一冬天的柴。“如果你会法术，我们早就可以回去了。”【蠢鸟，如果你把成天发呆的时间用来学法术，早都天下无敌了吧！我还用要死要活的吗？】【臭馒头！你也不想想现在回不去是谁害的！】“法术什么的，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吧，阿巳会，可能是因为阿巳特别厉害吧。”

“我也就一般了，可能是因为龙族果然厉害吧”【蠢鸟，你等着我学好了法术，烧光你的毛，把你关在笼子里，我让你再敢吃龙！】“是啊，龙族的确是九天界里面离神最近的种族”【那还不是被我吃！】后来龙巳明白了像金翅大鹏这样的上古神兽，只凭天生罡气，再加上气息气势什么的，即使不会法术，也足以震慑九天界，普通法术都困他不住，但是他们由于是混沌初开便孕育的生物，却的确不善于用法术。

明白这件事的时候，是他坐在溟身上飞回金刚山之时。

溟等他身体全好了，才让他伏在自己背上，说“我带你回去，我是用飞的，因为要越界，你支持不住可以变成原形”龙巳很不屑地说，我可以的。便伏在他身上。却只觉得一阵头昏脑胀，自己身下的脊背突然拓宽了万倍，好像一座小山一样，“阿巳，越在下界，原身显得越大，如果在一天界，就更大了，”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龙巳才意识到，莫非那天他救自己之时已经这么大了么？

等到越界的时候，龙巳果然支持不住，变回龙身，紧紧抓住溟背后的羽毛。

等到溟回到四天界，天空浩渺，风平浪静，龙巳已经累得睡着在他背上，再醒来时，却已经是某个冬天的早上，在溟的怀中醒来，头顶的角还是湿淋淋的酸痛，一如之前百多年的早晨。

四、

龙族五百岁便是成年，龙族成年前后法力体力等等各项的潜力便如同开闸之水可以源源不断。龙族寿命很长，又由于神力非凡，被封神享永寿的龙也不占少数，所以很多龙自从成年以后，便看起来样貌没怎么变过，只有些身份极为尊崇的龙，会给自己多长几缕胡须什么的。

龙巳快到五百岁的时候，法力已经达到在四天界的海里作威作福，什么小鱼小虾大鱼大虾无物敢惹的地步，经常是溟睡了长觉起来时，就发现龙巳已经烹饪好了一巨锅食物。

“这次又是什么？”溟看着锅里白嫩又泛着透明柔和光泽的肉。【不要给我乱吃东西好吗！！】“你尝一尝我觉得很好吃。”龙巳说“我用了下界最有名的配方烹饪而成的。”【这个鲸鱼肉很好吃的，重要的是，鲸鱼很大，吃了这个估计就不用下去吃龙了。】自从那次龙巳试图下界以后，就没有断过下界的尝试。后来溟干脆就在自己下界的时候带他下界。到了下界，溟有时是把他往神州的中心一扔，自己便飞得无影无踪，龙巳毫不怀疑，他是去觅食了。

不过龙巳早就从书上了解了下界的礼教法规等一切，而他的法术在神州界已经是足以傍身，再加上他是真龙之身，姿容高贵，气势不凡，总是能结交到不少达官贵人，公子王孙，甚至天子诸侯。

下界十几年，龙巳在不同的地方走走，再回到金刚山看透心石的时候，便会发现，民间的传说里面，竟然也有了自己的影子，只不过说的都是以讹传讹，神乎其神，更让他觉得其乐无穷。

而更多的时候，当他抓着溟不让他离开之时，溟便真的没有把他甩开，两人便一起在下界游走玩乐，溟爱游览，喜宝藏，至于美食也颇多研究。不过，溟对于吃，至多的夸奖也便是“尚可。”

而龙巳觉得下界美食虽有烟火之味，却比金刚山上琼露鲜果好吃太多，百滋百味，变幻无穷，因此非常喜爱，觉得溟过于挑剔。直到他喜爱的一个厨子，做了一款驴肉火烧给他，还跟他说，人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溟听了笑了一声，说“差的太远了。”

龙巳只觉得一阵恶心，从此便对人间美味兴致寡淡了许多。又想到去人间，只要溟不陪着自己，大概又是去吃龙了，便觉得心潮翻涌，所以不但在四天界的时候每日更加勤勉钻研法术，在神州界也寻遍各地奇人，学习武艺和各种技能。

其实溟倒没有龙巳想象的吃了那么多龙，因为金翅大鹏和凤族一样，也吃琼浆玉露等等，只不过他们不吃龙便觉得饿而已，吃一条龙也可以挺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往往一条龙吃了一些，还可以存着吃个几年，因为如果嗜龙无度，他们也会因为龙怨毒过多而目盲而死，金翅大鹏死时，便是身体喷出火来，俨然火山，而心不朽，转轮王得知是为如意珠，能解万世苦，这又是后话。

在龙巳和下界的公子王孙，游侠豪士交往之时，往往有宴饮，时值魏晋之初，俊杰豪士大多洒脱不羁，又是赤｀裸成风，欢爱男女不计。溟自从第一次跟着龙巳去和他的王谢子弟宴饮之后，就深深地忧虑了起来。

“阿巳，即使六天界也没有这么混乱……你跟他们宴饮，不要乱……那个……乱……”溟被席间大家共服五石散，然后便狂歌纵酒，披发裸衣，携与歌姬，舞姬狎玩乱都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果然是淫龙一族，怪不得他爱下界……居然……能……如此……】再看旁边坐着的龙巳，衣衫工整坐在那里喝酒“没事的，溟，我用了障眼法，你看”他指着一个醉熏熏正抱着歌姬上下其手的公子“他现在以为他上下其手的是我，反正他已经发了药，之后便也记不清楚了。”【蠢鸟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这点小场面便惊得说话都不顺畅了……真是……愚钝不堪……】“那你！不要和他们沆瀣一气！”【我养了你这么年，养的这么醇香！！！你不要让这些腐臭之人沾了，要么我可怎么吃啊啊啊啊！！！】“那是自然”龙巳转过眼神看着溟，溟只觉得那蓝色眼眸如同暴风雨前的大海，平静却含一股阴冷要爆发之意，毫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只蠢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混蛋！！！】这只长虫长大了，看着越发阴险，真是不如小时候了】溟讪讪地想。

那是几十年前，龙巳结识了曹公孟德，又帮助谋士郭嘉，但后来因为在四天界跟神兽打斗养了几年伤，再回去便物是人非，曹公晚年统一北方，虽然知道人生终为土灰，但还是不甘心，竟然也迷上了炼丹制药。龙巳便是帮他炼制之人，而每次炼制之时自己定要先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