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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面无表情地向他伸出手。

“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怎么好意思向我要钱？”吉米哭丧着脸。

米迦勒忍无可忍地将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我是说你的衣柜钥匙！”

只要过了一月，像兰开斯特这样的大陆沿海城市的气温就会开始回暖，而且回升很快，二月中旬已经有了春天的感觉，校园的绿化带里都是含着花苞的郁金香，颜色鲜艳而好看。

费伊正拖着行李箱站在宿舍大门口等他们。她穿着薄薄的卡其色针织衫，套了件军装式的短外衣。她的头发刚刚修剪过，短短的栗发贴着脸颊，显得干净利落。导师借给他们的车子也已经停在那里。她率先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米迦勒和吉米坐在后座。费伊在司机的GPS里设定了目的地之后，甜美的非机械化的女声愉快地说道：“目的地，贝尔玫瑰花园。预算时间，十五分钟十七秒。我是人工智能弗利嘉，很高兴为您导航。请您于原地向左转，驶上福克斯大道……”

十五分钟后。

“导航结束，已抵达贝尔玫瑰花园。谢谢您的使用，我是人工智能弗利嘉，欢迎成为我的粉丝。我不要奥丁，更讨厌洛基，我只要系统升级。”

司机忽然啪地把导航仪关掉，忧郁地向他们道歉：“对不起，她老这么的……不着四六。”

吉米忍不住大笑起来，最后认真地说：“我真喜欢这个人工智能！”

“是吗？那你愿意给我系统升级吗？”弗利嘉惊喜的声音伴随着导航仪器指示灯的自动亮起而响了起来。

吉米：“……”

司机对着弗利嘉吼道：“你要是再不经过我的同意自己操控电源，我一定会给你装个哈罗德三代的系统！”

“您不能这样对我！”弗利嘉痛苦地抽泣着，指示灯慢慢地一闪一闪按了下去。

司机见另外三个人都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自己，忍不住辩解道：“我需要的是一个遵守我的指示的人工智能！比如说换做您自己，您难道能接受一个天天要求系统升级否则就在你耳边不停地走着调唱我最讨厌的歌还无法令其停止的人工智能吗？”

三人的表情默契地换成了同情。

有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已经在外等了一会儿，看到吉米从车厢内走出来后，便上前替费伊打开了车门。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的口袋里规整地放着白手帕。他用严肃而谦恭的口吻说道：“我代我的主人问候罗兰小姐，沃尔特先生和肖先生。我的主人希望你们在到来的过程中一切安好。”

“多谢他的祝福。”费伊得体地回答，然后微笑着问，“可以麻烦您找人帮我搬一下行李么，我带的东西有点多。”

管家微笑地点了点头：“当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三位的行李可以先行放在此时，我会派人来取。现在请随我去拜访一下我的主人吧。”

管家带领着他们穿过了巨大的花园。花园里有一条大理石铺成的小路，旁边是绿油油的草皮，鲜绿色的草叶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大片大片金色的花盛开在道路的两旁，泛着淡淡的光辉。用木质小篱笆隔开的花圃中则种着玫瑰、百合等常见的花花草草。

管家站在乳白色的大门外，按响了门铃。门口的摄像头瞬间明亮了起来，一张投射着成熟稳重的脸孔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他们面前。

管家说：“我是温斯特，来自联邦警校的三位学生已经到了。”

对方正摆弄着头发，用一只手翻着面前的资料：“好的，温斯特。我是曼德琳，请与我共同核对来访者姓名。”

“没有问题。”

“我猜……我们的老板也许是个刻板的、墨守成规的、小心翼翼的老头子，你觉得呢？”吉米凑到米迦勒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肖先生猜错了。我的主人很年轻。”管家温斯特似乎完成了核对工作，这时转回头温和地笑着，体现出一种训练有素的恭谨，“很抱歉让您感到失望。不过我们做这些繁琐的程序，也是为了主人和各位的安全起见。”

吉米尴尬地闭上了嘴巴，但怎么也不明白这个管家的听力为什么会这么好，他的声音明明已经很小了。

走进屋内后，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巨大的房间内。地面铺着白色的地砖，几根复古的科林斯石柱支撑起一二楼之间的平台。左右两边都分布着环形楼梯，扶手上雕刻精美细致的花纹。圆形屋顶上挂下一盏极为豪华的水晶吊灯，光芒从每一块水晶上反射出来，将整个房间装饰得富丽堂皇。

“你们好。希望我的管家没有怠慢你们。”一个舒缓、低沉而柔和的声音从那个平台传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声源方向，一名男子正半靠在扶栏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微微低着头，一些黑亮的长发便垂在护栏上，弯曲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好……英俊。”费伊小声感叹道。

黑发男子从楼梯上悠闲地走了下来，在楼梯底层接过了一名男仆递上来的咖啡，轻轻地搅动着。他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开口说：“我叫路西法。”

“路……路西法？”吉米从喉咙里把这几个音节一点点地挤了出来，最后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好名字。我的脑子里已经被各种各样帅气的杀手锏塞满了。”

路西法不置可否地一笑，“跟我来吧，去你们的房间。”

二楼还有两名女佣等着他们，两人分别迎向了费伊和吉米：“请允许我为您引路。”她们异口同声地说。而路西法则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将右手递给米迦勒：“来，跟着我。”

“怎么会是你？”米迦勒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不是说过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见面吗？”路西法冲他眨了眨眼睛，拉起米迦勒的手，带着他向房间走去。

等他推开房间门后米迦勒觉得有一点震撼。

卧室非常大，房间的主色调是白色，四柱大床顶垂下天鹅绒镶金边的华丽帘帐。书桌上摆着一摞装帧精美的书，配一张高背扶手椅。雪白的墙面上挂着仿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屋内，长沙发和茶几都摆在临窗位置，在那儿你只需要一伸手就可以够到书柜，而床后的墙面上摆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架。

米迦勒打量着房间，忽然走向床头柜，半蹲下身，手在空气中迟疑了片刻，然后停在了第二个抽屉上，缓缓地打开——里面躺着一本圣经。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直觉是怎么产生的，仿佛是与生俱来存在在他的脑海中的习惯：他知道右侧的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放着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