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朝中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闹得连後宫中都知道了:先帝太宗的十八皇女高阳公主状告她的大伯,也就是驸马房遗爱的亲哥哥房遗直非礼她!
这非礼皇家公主,若是证据确凿,房遗直被处死都是有可能的。武昭想来想去,总觉得事情实在是说不出的蹊跷,这房遗直又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了,怎麽可能会如此冲动行事?
武昭百思不得其解,待李治晚上回到清宁宫中,就开口细问事因。
李治眉头也是紧皱,寻思了会,就开口说道:“哎,阿昭,这事,我也觉得...有些蹊跷。高阳皇姐的驸马房遗爱和房遗直都是辅政大臣房玄龄之子。那房玄龄前段时日不是故去了麽...”
房玄龄去世了,莫非...莫非高阳公主是为了争家产不成?高阳公主再怎麽说,也是先帝血脉,不至於如此掉份吧?武昭面带犹疑地看向李治,李治明白阿昭心中所想,接著说道:“房玄龄受封’梁国公’,他这一去,爵位就落到了房遗直头上了!房遗直再怎麽说,都是长子。”顿了顿,李治又说道:“我寻思著,或许高阳皇姐就是为了这’梁国公’的爵位...她先前就曾入宫求见过我,我没肯答应她...哎...无论如何,她这一闹,实在是不成样子!”武昭心里也是一叹气,高阳公主何等尊贵之身!没想到,为了爵位,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武昭开口说道:“阿治,无论高阳公主是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而状告房遗直,依她陛下亲姐的身份,这事情就不可能当没发生。”李治点点头,说道:“是啊,事关皇家脸面,那是一定得好好审一审的。只不过...”武昭见李治神色间颇有些疑惑不解,不由好奇问道:“阿治,只不过什麽?”
只不过,就这麽件不大不小的案子,自己的舅舅,堂堂的当朝太尉长孙无忌竟然主动向自己提出要亲自审理!长孙无忌在紫宸殿对自己说道:“房家的人真是好大的胆,连陛下的亲姐姐都敢非礼!陛下,还是由臣来审理此案吧!房玄龄毕竟当过多年的宰相,朝中人脉广,若是由别人来审理此案,怕是事情最终会不了了之,徒惹世人笑话,丢尽皇家颜面!”听他这麽说,自己还真的无法拒绝,只是...舅舅为何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李治想了想,就对武昭说道:“没什麽,许是我多虑了吧...”
舅舅,你究竟想要做些什麽?!如今你已是朝中说一不二的人物,难道还想借由这件事搞出什麽来不成!李治心里暗恼,但这事直到目前为止,都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
第二日,李治去上早朝,武昭一个人留在清宁宫里东想西想的,寻思著反正是没事,不如去徐贤妃殿里看看,刚准备起身,没想到那郑贵妃带著李旦过来了。
郑贵妃一见到武昭,即拉著李旦让他给武昭请安,李旦奶声奶气地开口道:“皇後娘娘,儿臣向母後娘娘请安。”
这郑贵妃,特意带著李旦过来向自己请安,究竟是安著什麽心...莫非是想效仿那太子李忠不成...武昭心里一凛,笑著说道:“旦儿真是懂事啊。贵妃,难为你将旦儿教导得如此好。”
郑贵妃听後羞涩笑道:“皇後娘娘,真是谬赞了。”说罢,即唤身旁侍女奉上一个锦盒,然後说道:“皇後娘娘,臣妾那殿里也没什麽值钱东西能拿得出手的,就亲自下厨,做了这金华酥饼送过来给皇後娘娘品尝下。这酥饼啊,进口酥碎,遇湿消融,口感极佳。皇後娘娘,还望您不要嫌弃啊。”武昭听罢,笑著答谢,让身旁侍女将锦盒接过放到案上。
武昭心里想著还是赶紧寻个借口让这郑贵妃走吧,要不然,她要真是提出来让李旦过继到自己名下的事的话,那可不好明著拒绝。武昭想罢,刚准备开口,郑贵妃突然神秘兮兮地轻声说道:“对了,皇後娘娘,臣妾今日来,有件事想告诉您知晓,又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当说就别说!武昭现下赶人已是来不及,只好硬著头皮听这郑贵妃接下来要说什麽。郑贵妃悄声说道:“皇後娘娘,臣妾听到一个传闻...说是...”“传闻?贵妃,究竟有何传闻?”“听说,那徐贤妃因著安定思公主一事,对皇後娘娘您有些不满之言...”
这郑贵妃,原来是嚼舌根来了!下面的话也不必听了,武昭开口道:“贵妃,陛下也快下朝了...你看这...”郑贵妃一听武昭提及陛下,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这武昭,莫非是在向自己炫耀不成!就是这武昭,让自己被陛下冷落了两年多!哼,你现在尽管得意吧!将来若是旦儿登上太子之位的话...想罢,就起身告退,带著李旦离开。
郑贵妃一离开,武昭即挥退一众宫侍,一个人独自寻思:看来这郑贵妃真是等不及了,竟然在自己面前出言中伤徐贤妃!先不提徐贤妃究竟有没有对自己心生不满,就算是有,徐贤妃行事一向谨慎,怎麽可能露出那种风声让她知道!而且,郑贵妃这女人如此处心积虑想让李旦登上太子之位,她的父亲身为朝中大臣,若是给她谋算成功...为了稳住李旦的太子之位,下一步,估计就是要谋算自己这皇後之位了吧...看来,这女人若是不除去,将来一定会祸害到自己身上!只是,以她的贵妃身份,她的娘家在朝中又是颇有势力...
武昭左思右想,迟迟没有什麽好主意,毕竟这害人的事,除了对付王皇後那次,自己还真没做过!叹息间,武昭眼神不经意间瞄到了那案上的锦盒...看来,自己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李治下朝後,和往日一样,先回到紫宸殿批阅奏章。清宁宫侍女紧急来报:皇後娘娘突然昏迷不醒!李治一听,顿时一呆,急忙放下手中御笔赶往清宁宫。
此时清宁宫中,一众宫侍忙来忙去的,匆忙间赶来的太医,正在为武昭把脉。李治急著问道:“太医,皇後究竟如何了?可有大碍?”太医跪下行礼,回道:“陛下,皇後娘娘像是中了毒,幸亏发现得早,等臣开个方子,皇後娘娘用过後即可无碍。”“中毒?!皇後怎麽会中毒?!”李治惊愕不已,忙让一直跪在地上的武昭的贴身侍女回话。那侍女许是吓破了胆,说话都断断续续地:“陛...陛下,皇後娘娘他,他...在用过郑贵妃...今日送来的酥饼後,没多会,就头晕不已...”
郑贵妃?莫非这郑贵妃因为自己一直不到她殿里去,对阿昭心生嫉妒?可是阿昭是皇後之尊,她不至於如此不知轻重吧!还是说,阿昭他...不可能,阿昭对那郑贵妃,没有私人恩怨,没理由也实在是犯不著用自己性命犯险去陷害她!这麽看来,就算此事不是郑贵妃所为,是有人想借著郑贵妃之手对阿昭不利,来个一石二鸟之计,但那酥饼既然是她送来,和她就脱不了干系!
李治想罢,开口说道:“来人,传朕口谕,郑贵妃意图谋害皇後,将其打入冷宫!下旨给刑部彻查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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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德妃之死
武昭服下太医亲自煎的药後,很快就清醒了,看著坐在床榻边,为自己喂药,面色忧急的李治,心里真是愧疚不已:阿治,你一直对我这麽好,但我这次却利用了你...
李治见阿昭醒来,高兴得不得了,忙将药碗放下,一把抱住武昭说道:“阿昭,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放心,我一定为你除了那郑贵妃出气!”武昭听到他这麽说,心里更是悔恨交加:阿治,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你...不论我用何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麽义正词严的借口,这次,我都骗了你,利用了你!想罢,就回抱李治,轻轻哭了起来...
刑部奉旨审理郑贵妃谋害武皇後一案,按照武昭原先的想法,自己也没什麽大事,顶多也就是郑贵妃被打入冷宫也就罢了,事情也就能就此了结了。没想到的是:刑部委实厉害,对於下毒一事实在解释不清的郑贵妃被定了罪也就罢了,那脸都没露上几面的杨德妃竟然还能被暗指与郑贵妃勾结密谋毒害武皇後!由於对於杨德妃,刑部还真没找出什麽证据来,所以李治就只是下旨叱责了杨德妃几句,让她安稳待在自己殿中,没有圣旨传召,不许踏出殿中一步!
而郑贵妃之父,被定罪为与自己女儿密谋!意图夺取皇後之位!倒霉的郑姓大臣简直是百口莫辩,被一道圣旨下了大狱!如果事情只到这一步也就罢了,武昭实在想不明白的是,刑部竟然还把辅政大臣褚遂良给牵扯进来了!当初为了自己立後一事,褚遂良於宣政殿上血谏,现如今自己当了皇後了,就有人把这茬事给掀出来了!说是褚遂良一直对武皇後心存不满,经常私下里议论谩骂武皇後,怕是与郑贵妃投毒一事脱不了干系...而李治呢,他本就对褚遂良那日在宣政殿上明目张胆指出自己乱伦一事心存芥蒂,又兼著这帮辅政大臣们从自己登基以来,一直对自己掣肘不止,凡事都要干预!就趁此机会下了一道圣旨,将褚遂良贬为潭州都督,赶出了京城!
武昭心里唏嘘不已,紧接著又闹出的一件事,把他给怔住了!主动请旨调查高阳公主状告房遗直非礼一案的长孙无忌,也不知究竟是怎麽查的,竟然查出了高阳公主意图谋反来了!长孙无忌於朝堂之上奏报:高阳公主秘密指使掖庭令陈玄运监探大明宫内的一举一动,还私下找人察看天象,意图通过天象变化,窥测朝中将有何重大动向!
这一奏报,事情可严重了!私窥天象,不是想谋反还能是什麽?李治虽然心里隐隐不信,但是碍於长孙无忌公然在朝廷之上奏报此事,想掩也掩不住,就下旨长孙无忌继续彻查此事。
没几日,长孙无忌就将事情都查明了:高阳公主自从出嫁後,与驸马房遗爱感情不谐,不知怎麽的,竟与僧人辩机私通!事发後,辩机被盛怒的先帝太宗下旨腰斩而死,公主本人也受到太宗的责骂,并不许再进宫。为了这件事,高阳公主一直心中不平。今上高宗李治即位以後,虽然允许皇姐高阳可以进宫拜见,但李治对这个姐姐,从来也没有多亲密。高阳公主心里越想越不甘,难道自己还真就这麽一辈子背负丑名过日子不成?!便唆使驸马房遗爱秘密联络与李治不和的娶妻高祖十五皇女丹阳公主的驸马薛万彻、娶妻太宗七皇女巴陵公主的驸马柴令武,打算发动政变,废掉高宗李治,拥立与自己感情亲厚的荆王李元景为帝!高阳公主百密一疏,若是没有她因著眼红自己大伯房遗直承袭爵位一事而诬告於他的话,这事情还不会被为求自保的房遗直给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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