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唐觐觉得宋世明的眼睛好像狠狠地亮了一下。那眼神像是极度地想要炫耀一般,又或者是胜券在握的挑衅,总之很是迫切。他好像个疯子一样,隔着遥远的距离,偏着脸朝唐觐得意地笑,完全不管周围的人是不是在盯着他。
疯子大都没什么智商,他们可怕,是因为他们孤注一掷、不管不顾。
所以唐觐不得不防他。
第27章我知道是你
前几天唐觐是吩咐了丛简去盯着宋世明最近的通讯,这时候想起来这事儿,自然是要打电话询问她。这Alpha妹子厉害是厉害,可性格有点儿难以捉摸的,播出号码的时候唐觐心里还有些犯嘀咕,祈祷着那边千万别出什么篓子。结果电话一接通,唐觐就绝望了。
“喂……”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明显没睡醒。唐觐看看表,此时是晚上九点,感情这位女士是睡了个回笼觉?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唐觐压低了声音问:“丛简,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我让你帮我盯着宋世明的电话?”
“你谁啊——哦,大少……嗯,我好像给忘了。”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丛简好像是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一会儿又响起另一个人被踩到发出的悲鸣声。唐觐强按下额角暴跳的青筋,忍着心中的烦躁:“……你在跟人厮混?”
“什么厮混,我这是正常性生活,你禁谷欠不代表人人都禁谷欠好吧?”丛简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唐觐用力皱着眉头,沉沉地泄出一口气,不想把自己给气坏了:“丛简,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道理你应该懂吧?”
“我当然懂……可给我钱的是你爸,不是你啊。我说大少,以后你想让我把你的事情放在第一位,麻烦你,自己先做到唐家的第一位。到那时候,我一定事事以你为先,绝对不敢懈怠。”说完,丛简低低地“嗤”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听着那边传来的“嘟嘟——”声,唐觐眯着眼睛,慢慢放下了手机。
像丛简这样不把雇主当回事的人不多见,但她说的话倒是不无道理。
你要我做到唐家的第一位是不是?好,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到时候,你再敢这样消极怠工、任意妄为,可别怪我炒了你。冷冷地将自己的衣领拉好一些,唐觐站起身,稳步走出了宴会大厅。
这次申城李老爷子寿宴,许多有名望的家族都去了,程家却不在受邀之列。姜西娜从知道这事儿起就眼巴巴地在等请柬,一直到今天中午,见依旧没有请柬的影子,她才明白,自家这是被嫌弃了。
“那老头子凭什么啊,咱们家他哪儿看不上啦?!”穿着礼服裙子,姜西娜站在客厅中央,又气又委屈地在茶几前不停哭诉。程深和程余远都不搭理她,兀自在沙发上看公司的股票。城改项目解决之后,公司股票明显升了一些。前儿还有同行跟程余远道喜,说他们搭上政府这条线,以后路子就好走了。至于李老爷子,他不请就不请了,不过是个退隐的前辈,要得什么紧?
“你们……”见丈夫和儿子都无视自己,姜西娜颓然坐到沙发里,擦着眼睛“嘤嘤”地哭了起来。程余远叹口气,只得安慰她:“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不过一个寿宴嘛。你实在想要,等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办一个。”
“老都老了还办什么生日,嫌我老得不够快啊!”蛮不讲理地又喊起来,姜西娜负气地把沙发上的抱枕一摔,恰好砸到了程深的身上。程深眼帘一抬,视线冷冷的,把姜西娜看得打了个寒战,无理取闹的哭声立即小了下去。他轻哼一声,不言不语地把抱枕拎到一边,继续拿着平板做自己的事,连骂她一句都懒。
儿子与老婆之间这低气压已经有一段日子了,程余远虽为家主,但也有心无力。儿子太有主意,根本不听他的劝说,依旧我行我素。无法,程余远只好寻了个程深关心一点儿的话题,试探着问他:“你二哥……最近怎么样?”那日,小儿子把二儿子的“物资分派权”从程匀那儿抢到手里,程余远就发觉了,这小子虽然冷心冷面,但还是关心他二哥的。说实话,他觉得挺开心。毕竟谁都希望子女之间相处和睦,他们兄弟能相互扶持,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了。
听到这话,程深一贯冷漠的眼神有所松动,也不再充耳不闻了:“还行,不过短时间内,估计他不会想看见你们了。”
“我还不想看见他呢……”姜西娜在一旁不屑地嘀咕一声,立即被程深冷冷地剐了一眼。程余远赶紧又打圆场:“那他……他的激素你拿给他了吧,还有生活费呢?之前……我记得好像是一个月一千五,会不会少了点?”
“嗯,”凉凉地收回视线,程深继续盯着平板,“我给他打了三千。”
“三千——!”姜西娜尖叫起来,瞪着眼睛站起身,就像一只被捏住脖子提起来的母鹅:“你干嘛给他那么多,一个大学生哪儿需要那么多钱,两千就够了!”
“你闭嘴——”冷厉地低喝一声,程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眼里满是冰碴子,甚至还有对自己母亲的极度鄙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以后别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不然别怪我把你轰出去!”
“你……”姜西娜气得浑身颤抖,同时又觉得委屈到了极点:“你怎么对我这么说话,我可是你妈呀!把你养这么大,现在倒来吼我,你个小白眼狼!”
程深不想理她,只冷着脸漠不关心地做自己的事。姜西娜在边上“嘤嘤”地哭着,越哭越起劲儿。程余远左右为难,调解无门,最后只得坐到老婆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姜西娜却还要作妖,晃着肩膀使性子,那哭哭啼啼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客厅里,听得程深心烦气躁,干脆拿起平板上楼了。
对于一些人来说,也许最无奈的就是无法自己选择父母。他们自作主张地把你生下来,用自认为正确的方式养育你,又或者忽视你,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塞给你,甚至是对外界的态度,也一并灌输给你。可人自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了,孩子终究会独立思考的,到那时候,以前被灌输的一些知识就会显得那样可笑。
比如说姜西娜曾经教过他的,你二哥程潜,他是妓女生的小贱种,你不准跟他玩。小时候程深信以为真,但长大了之后,程深才逐渐明白,二哥的性格与他的出身其实并无必然联系。甚至,程潜的妈妈也不一定是个妓女,只是自己母亲这样说而已。
如今,程深愈发感觉到姜西娜身上根深蒂固的劣性,她尖酸刻薄,歇斯底里,嫉妒心重,仅只是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而已。有时候程深甚至会想,父亲为什么会娶她?听说当年大哥的妈妈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父亲却对她非常冷淡,甚至不闻不问——程余远是瞎了么?还是说,他自己素质就不高,所以只能找一个艳俗的人来当妻子。
心情沉郁,程深下意识地调出程潜踢足球的照片,不动声色地静静打量。这个大他三天的所谓哥哥,因为Beta激素的缘故,身量比一般Omega要高,可他的骨架却不够粗壮,所以即使经常锻炼,也还是显得瘦高瘦高的。他的脸也是瘦瘦的,下巴很窄,眉眼之间长得并不像程余远。程深忍不住伸出手,细细抚摸着屏幕里程潜左脸上的那块暗红色的疤痕……之前程匀给了他一盒祛疤药,他似乎并没有用。前几天看见,那伤疤还是跟以前明显。
程潜……心中念着这个名字,程深蹙着眉头,嘴角紧抿。脑中的冲动无法忽视,却也无法付诸行动……来日方长,他对自己说。等到了那个时候……等时间成熟,那件事水落石出,我再与你慢慢纠缠。
然而程深并不知晓,一个巨大的变数即将来临了,唐觐和程潜也不知道。虽然他们隐隐有这个预感。
事发的前一天晚上,唐觐还给程潜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一切是否如常。想到那天晚上楼下烧烤摊的那几个人,程潜犹豫一番,还是没跟他说实话,只说没事。唐觐自然是不会全信他的话,但也无法,总不能大费周章地叫郑毅拨几个保镖去守在程潜门口吧?所以也只能让他多警醒些。
“发现不对就打我电话,最近几天我都加班,到你那儿还挺近的。”
“嗯,好。”说不感激那是骗人的,程潜都觉得心底有些软绵绵的。他靠在床头,听着唐觐的嘱咐,双眼看着昏暗的房间,突然感觉没那么冷了。虽然暖气还没来,但周身暖融融的,皮肤都有些隐隐发热。又低声聊了两句,他才把电话挂了,慢吞吞地钻进被子里。不得不说,唐觐真的很好,程潜都想不出会有谁不喜欢他。听说以前他有个女朋友,后来分了……嗯,那女生真没眼光。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袭来。合上眼睛之前,程潜特意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了看那盒激素还在不在。注射器和药剂一应俱全,程潜这才放下心,准备睡去。但他没有注意到,地面上掉了一片纸——那是他抽屉里的一张便签纸,现在却静静地躺在床头柜旁边。
而明天,是他再次注射激素的日子。
第二天,程潜如常上学,买菜回家,吃饭洗碗。收拾了睡衣去洗澡之前,他还摸了一下暖气片,发现有些热了。心想着以后不用再在家里挨冻了,程潜还觉得挺高兴,洗澡的时候难得冲久了些,把身子冲得热乎乎的。一会儿洗好了,他擦着头发走出来,心里念叨着往后又要开始做新设计,跟模型课堆在一起有得累……心不在焉地坐到床边,他把头发擦到半干,随即扭脸看着床头柜,寻思着把注射器和激素给摸了出来。
脑海里无可避免地出现一星期前那不堪回首的画面,程潜紧抿着唇,突然觉得自己当年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变成Beta。他真的难以想象发情时被人按在身下肆意凌辱的情景,他觉得好屈辱、好恶心。如果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为何偏偏Omega要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才能存活?难以控制的本能反应……简直就像个累赘,像个枷锁,逼得他们只能委身于人。
咬紧牙关,程潜将针尖扎入手臂上的血管,把激素慢慢地推了进去。
激动而难堪的心绪令他变得有些亢奋,他不断回想着在程家遭受的一切不公。多年积蓄的苦楚与委屈一涌而上,程潜坐在床边,忍不住想要大吼一番,又或者出去吹吹风,可理智又把他拉住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遇上这一遭,不也是预料之中么?忍一忍,再过两年,等毕业了,等你能自食其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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