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夏天,我又来到大学校门,看雪白的建筑巍巍如山,看斑驳的铁门高耸林立,看雨后灰色的麻雀在翠绿的枝头跳来跳去——一切都像四年前那样。
而我,却早已不是四年前的我。一路走来,我已复归平静,面无悲喜。
因为,我除了眼前这条路,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战争会把我卷入什么样的境地,我不知道民族救星会不会真的带领德意志走向辉煌。我想大声呼救,痛哭咆哮,却眼眶干涸,声带嘶哑,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一年九月,仿佛一声惊雷,我们突然和波兰打起来了,没过两天,英法向我们宣战。
纵使如此,井然有序势如破竹的德意志军队还是以一个月的超前战绩攻破了波兰——“闪电战”的威名让古德里安将军名声大噪。
战争,开始了。
......
变化无常
盈虚交替
可恶的生活
把苦难和幸福交织在一起
无论贫贱与富贵命运之轮
神圣的顺序
神圣的赐福
我的健康和美德被命运摧残着
与意志疲劳不堪永远疲于奔命
就在此刻不要拖延让琴弦拨响
神圣的顺序
神圣的赐福
我的健康和美德被命运摧残着
与意志疲劳不堪永远疲于奔命
就在此刻不要拖延让琴弦拨响
神圣的顺序
神圣的赐福
就在此刻不要拖延让琴弦拨响
因为命运也已被命运击垮
要把痛苦全部消灭
......
1941
一年前元首和另外两个国家缔结了同盟条约——我们的盟军,那些成天只知道搭讪泡妞的通心粉们和据说是大西洋彼岸的一个岛国上的黄*种*人。我总觉得这样很不靠谱。
这年秋天我们来到了东线。
理想的丰满与现实的骨感在亲身经历了以后才会发现不仅仅是一句玩笑,更多的是血泪与辛酸。
踏上冰冷坚硬的土地,干燥凶猛的寒风带着比沙石还粗粝干燥的雪粒席卷而来。物资的匮乏和恶劣到几乎无法支撑的环境就像一座大山几乎要把我压垮。别说麻雀了,这里连只虫子都没有,裹在制服里御寒的报纸上还印刷着元首志在必得的自信的表情和信誓旦旦的保证,哦还有台下整齐划一的敬礼手势。
对于现在已经需要用尿液浇湿靴子让它发软能穿的我们来说,呵呵,谁还在乎这个呢,我只想把这见鬼的倒霉仗打完然后回到柏林去,该死,这场仗可真难打,天气越来越冷了,它总是突破我对寒冷的认知。
不过,这里也不尽然都是痛苦与折磨。
搭档叫卡尔,话很多,啰嗦,聒噪,也喜欢笑,经常讲一些不着痕迹的冷笑话,然后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哈哈大笑。他说,他有个哥哥叫施莱恩,空军,上尉,正在北非执行任务。他说,他哥哥穿的非常骚包——空军那帮人都那样,制服一向花哨,红色领章,茶色制服,深蓝色袖带,防护镜,还有那套笔挺的制服,虽然不知道近况如何……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不过这也不重要,因为我们都一样。
三年,三年的时光让我对当初和平安逸的生活愈发铭记在心,就好像抱着一个已经空了的糖罐子蜷缩在角落里,是不是舔一舔,追梦当年的滋味,然后愈发刻骨。三年的时光让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伤春悲秋的大学生变成一个浑话漫天的老兵油子。三年的时光把我从步兵营拉到了炮兵营,从普通的装甲掷弹兵师加入了大德意志装甲掷弹兵师,把我从一名小兵提升为下士、中士,少尉——我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可能是我的母亲在天上默默为我祈福吧,至少到现在我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仅仅在肩膀上有一个尚未取出的弹片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那枚弹片还为我赢来了一枚骑士十字勋章——这简直是瓦尔基里们对我天赐的眷顾,我的坦克上也新添了三个红圈。我昂首挺胸,大步向前,为了虚幻的荣誉,为了没有路的前方,好像我活着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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