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舒婕第N次以不喜欢我以前的床单图案为由拒绝在这张床上过夜之后,我特意买来替换的新床单,多层次蓝布料拼接的颜色,很干净,第一眼看见就让我觉得这一次舒婕大概用不着再找什么借口了,毕竟,虽然沙发床也很舒服,但是怎么说那也不是待客之道吧?
其实她哪里会因为床单的图案就拒绝我的床呢?以前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喜欢女孩子,所以舒婕潜意识里的防备心在作祟,后来有一次周日从自宅回来我才恍然有点明白了原因。
那张床单上啊,有CKin2U的香水味道啊,比起我后来中意的LightBlue,味道实在强烈得多,再加上Zoe也是一直在用的,所以床单和衣服上,有时候就会有没散尽的后调呢。
能产生这样在从前的我看来难免有些神经质的联想,从8月里脸颊上被她烙下一片冰凉之后,竟然变成了顺理成章可以理解的东西了。
【冬】
高三头一次全区大排名的期中考试之前两周,我开始了新的生活作息。
学校的晚课结束之后直接回家,中途不停留,晚饭时从一台只能收到CCAV-1的小电视上看新闻联播,然后复习一直到凌晨两点。第二天,还是六点就要起床,周一到周五像这样周而复始,周末的时候睡眠时间略放宽松些,但是两个白天都要参加极高强度的三门课程的补习,价钱当然也和高三学生的时间一样昂贵。
掏光我的精力,同时,也掏光我爹妈的工资卡。
唯一没有放弃我这个高三入学摸底考试分数排名依旧全班垫底的何仙姑,我的班主任,也认为这样过早提前进入冲刺阶段是不明智的,但是她也许真的是特别相信我吧,抑或是四十岁的女人了却依旧拥有实习小老师一样的单纯?她默许我的做法,并且凭着她班主任的权力以及单科任课老师的便利,尽可能地应援。但是她劝我不要太心急,不要对这次排名寄予太高的期望,一切慢慢来,稳扎稳打就行了。然而,当时的我简直是已经被急功近利般追求名次提升的漩涡从头到脚地完全卷入其中,听不太进什么劝告,像这样槽糕的心态和紧张的作息,一直持续到来年开春的第一次模拟考试也没有改变。
另外,除了在付出比当学生以来前十一年加起来都要多的努力还是得不到名次和分数上一点点的进步以外,见到舒婕的机会也变得比秋天的时候更加少了,因此从各个方面、各种意义上来讲,对我来说这都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冬天。
那年舒婕的生日在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三,可是过分的是,居然连那天我们也只是十分匆忙的在学校见了一面,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她,然后连任何一起庆祝的形式都没有就分开四散了。明明是十八岁这个非常重要的生日啊……可是没有办法,即使是象征着成人的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十八岁,因为人在高三,所以也只能草率了事——舒婕当晚倒是腾出了时间要回家和家人庆祝一番的,可我开课第二次的地理私人补习7:00就要开始,她知道,所以本来想要提出要求的话也很体贴地没有说出口。
“没关系的,你别这么哭丧着脸好不好,”她拿着我那连包装都特意夸张过的礼物,手掌本来像是要托住我那坠下去的嘴角的,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拉住了我衬衫的衣角,口气非常大度,“可以的话,我倒宁可连你的礼物也不要,情愿就当没过这个生日就不会长大呢!十八岁呀……怎么突然就觉得老了似的……”
“别安慰我了,”我潜意识里很喜欢舒婕拉着我好像撒娇一样的样子,总觉得非常女孩子气,非常可爱,心里down下去的情绪也就跟着她调皮的语气一起回升了呢,“……变老的话,我也会陪着你一起的,”我支吾了一句,总觉得遣词用句很奇怪,舒婕没听清似的“嗯”了一声,但是我已经把话题继续下去了,“等我十八岁的时候,彭严还说要带我去喝酒呢,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吧,好么?姬樣。”
“好。”
她朝我露出微笑,笑得很开心,因为走廊里这时并没有什么人,于是凑过来飞快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牙败!突然就产生了“今天应该是我过生日吧”的感觉……
但是可想而知,十八岁一起去喝酒的约定也是没有办法实现的。十二月的时候,我妈妈终于把单位有出差需要的工作都集中解决完了,从此不怕辛苦地也暂时搬离了自宅,贴身照顾起了我复习期间的饮食起居。面对母亲牺牲了自己生活,拼命工作、付出金钱负担我的补习费用还要为了照顾我生活而委屈地睡在出租屋里的沙发床时,生日什么的,实在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只是十八岁的生日而已,而我们能在一起的生日还有很多,对吧?
我当时是那么想的,因此虽然觉得遗憾,但也没有再过分沮丧了。
我想舒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送给我的礼物并没有像我给她的那样刻意隆重——只是一把被漂亮的外包装衬得更加简单的精致钥匙而已,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而送礼物的人也笑而不语地否决了我要求解释的提议,笑得更加得意了。
一把钥匙,给我一把钥匙干嘛?有了钥匙的话,是要开锁么?那么,锁在哪里呢?好奇怪。
不过后来我再想当面问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从十二月开始,舒婕就突然比我还要忙碌很多倍起来,别说在学校见不到面,就连发短信也出现了过了很久才回复或者干脆发送不成功的状况。
非常时期,总要特别理解吧?我这样安慰自己,又在心里暗暗数落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再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儿事就紧张兮兮的了,显得就那么孩子气!因为,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忙碌不都是为了将来E大的约定么?这么一想,我就又生怕会落后一样又全心投入到我那无望的高三复习中去了,哪怕多练一道线性代数也是好的……这样,也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纠结舒婕给不给我回信了。
时间,过得飞快。
十二月底快要过元旦的时候,我躺在学习屋的单人床上做了这样的梦。
其实也说不上是梦,据我分析,应该是类似长期睡眠时间不足加上过度用脑、精神高度紧张导致睡眠质量下滑,所以产生了个对已经发生的过去片段闪回的东西。
那是刚上高三之后不久,秋天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我们学校南门车站前路两旁的柿子树都熟了的时候,我们学校的学生出校门的时候都会经过那里,而原来墨绿色的树叶间点缀着橙色灯笼状果实已是昨日之景了。再过不久,社区的住户就会开始摘柿子回家继续催熟的行动了吧?不过,今年貌似行动得还真慢啊……那些果实都已经摇摇欲坠的,眼看已经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的边缘了呢。
啪叽。
“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
只是那中枪的孩子背影、侧影,怎么都越看越眼熟呢?(⊙o⊙)哎!怎么,中枪的原来是我家姬樣么?搞咩啊搞!破树怎么长的啊!光长叶子不长眼是不是!欠人锯你【哔~消音~】树干刨你【哔~继续消音~】树根呢是不是!介什么街道规划啊?种的都【哔哔哔~坚决消音维护和谐~】什么破柿子树啊我说!一水儿欠砍的货……
好巧不巧的,还真是舒婕被颗熟透了的柿子砸了满肩,黄色的果汁和软塌塌的果肉很讨厌地弄得校服上花得跟画的似的,我那爱干净重形象的舒大小姐呦,千年不遇地鬼吼鬼叫了一阵之后被别人注视地弄了个大红脸,虽然一边儿的任晓然同学已经极尽努力地在帮她清理了吧,可是她果然还是固执地坚持着把校服外套给脱了下来。
寒冷秋风算什么?跟舒大小姐的形象比起来简直就是战斗力-5的渣渣——弱爆了!我看着她嫌弃无比的恨不能立刻就把那件可怜的校服扔到垃圾桶里埋尸的时候,我心里就忍不住嘀咕:你说她要是被柿子砸到头上,会不会就丧失理智地直接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呀?嚯呀嚯呀,好可怕好可怕……
围观的人还挺多,我都听见余韶打她岔的声音了,我跟着往她那个方向挤的时候,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已经自觉地脱落完毕了。
我努力往她的方向靠拢,可是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高大。
我努力地把自己的那件校服递向她的方向,可是舒婕就好像完全看不见我一样。
怎么我越努力朝她在的地方用力,四周的人就越多,而她就离我越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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