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叔叔!”戚欢欢急匆匆跑过来,红肿的眼睛不知被擦了多少次才干。
“夏渊在里面?”
“嗯,夏大哥一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不吃也不喝,任谁喊都不听,屠叔叔你快想想办法吧。”戚欢欢又急又伤心,手里拎了一大包吃食,看来都被无情的拒之门外。
走到门口,屠安的脸色简直凝若冰霜,错不了了,蛊毒的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出的。左偏楼的大门从里反锁着,重重叠叠不知道锁了多少层,也难怪戚欢欢束手无策。
“夏渊!你在里面吗!夏渊!”屠安把门撞的砰砰直响,附耳听去,里面却好像死地一样安静的连呼吸都没有。
“等不得了,”屠安扭头对戚欢欢道:“立刻叫人把这门给砸开。”
“可是这……”
“真出什么事有我担着,快去!”
戚欢欢知晓事情的严重,很快找来了影卫,三两下弄开了门。楼里昏黑无比,虽未到夜晚可是却迷蒙的根本无法视物,屠安顾不得众人,率先跑去最里的房间,一脚踹开了门。
房间里燃着一盏耀眼的油灯,如一只清亮的眼,静静注视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夏渊佝偻着身子坐在床边,一半身子浸润在黑暗里,肩膀压的很低,散乱的长发垂下来,遮掩了应有的面目与眼神。
“夏渊?”
屠安往前走了一步,一股湿冷腐朽的气味顿时扑面而来,只见夏渊的双臂之中,赫然僵硬的环抱着一个人,而那冰冷潮湿的蛊毒气息,也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夏渊,你——”
虽然很勉强,但屠安还是认出了,被夏渊圈在怀里的不是旁人,正是已经死去的秦又白。想想一进门时就听闻的消息,夏渊怕是抱着秦又白的尸体在这里足足坐了两日!屠安顾不得那么多,赶紧伸手去探,秦又白的手臂瘦的几近干瘪,这确实是死于蛊毒的征兆,只是尸身上冰冷异常,犹如散发着寒气的腊月冰河,且外表并不见尸斑与腐烂。
屠安有些不忍的垂下手,是□□,只怕在秦又白咽气之初,夏渊就在他身上放置了□□,这才使得尸身长时间留存下来,至今不腐。
可如今屠安却无心伤悲,夏渊虽然没有觉察,可他却感知的一清二楚。如今秦又白虽死,但他身上的毒蛊却仍旧好好的存活着,而且没有被任务东西限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出来。到时候莫说夏渊,就是武林盟驻地数百条人命怕都要被一起拉去陪葬!
想到这里,屠安就再也站不住了,“夏渊,死者已矣,你就算这样抱着一辈子也没法叫死者往生,把又白放开吧,让他安安心心的走好不好。”
无人回应。
“屠叔叔也不瞒你,又白的尸身上集聚的蛊毒一直不得消散,日后极有可能化成尸毒与瘟疫爆发出来,到时候便一发不可收。你先放开他,把这里交给屠叔叔吧。”
仍旧无人回答,屠安猜想夏渊大约是没有听到,伸手就想去够秦又白。哪知耳边蓦地闪过一道锐利的杀气,一只铁手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夏渊缓缓从黑暗里抬起头,挂满血丝的眼睛厉如阴枭,鬼魅似的瞪着屠安。屠安滞了一下,方知此时的夏渊恐怕是比蛊毒更可怕的存在,只好强压下语气,小心翼翼的收回手。待他的动作一抽离,夏渊便又把头埋回秦又白身上,紧紧的不露一丝缝隙。
屠安头痛的捏捏鼻梁,他该第一时间想到的,在当年夏渊误喝下秦又白那碗加了致幻迷药的茶水时他就该想到的,这两个人的纠葛与羁绊绝非一句简单的同门情谊可以断言。
那一日不知怎么的了,原本秦又白准备尝试的致幻迷药反落入夏渊口中,屠安闻声赶去的时候,夏渊正被几个师兄死死摁住,疯了似的拼命嘶叫。但凡中了那药的人,皆会看到念想里最为恐惧的场景,轻者当场晕去,重者心神受创,魔由心生,这药虽是无毒,其实却比任何刑罚都要狠毒。
屠安喂夏渊服下解药后驱退了众人,又在屋里点起安息香,等药效慢慢淡去,不同人的看到的幻想不同,屠安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夏渊应当是不惧这种迷药的心智坚定的人才对。
为防止夏渊误伤到自己,屠安考虑要不要把他的手足用软布捆住,服下解药后的夏渊平定了许多,但依旧浑身上下抖得厉害。屠安正要低头去查看,夏渊却突然蹦起来摁住了他,两眼瞪的老大。
“又白死了!我看到又白死了!我看到又白被人害死了!”
屠安一愣,很快明白这是夏渊所中的幻觉,忙宽慰道:“没有没有,又白现在活的好好的呢,你看到的只是幻觉罢了,不信我现在就把又白给你喊来?”
夏渊哀嚎一声捂住头,呜咽着揪住头发,“又白不在了,又白离开了……又白再也不想见到我……”
屠安擦了把汗,不停的安慰受惊的人,帮着他回想一些正面积极的回忆,只是无一例外这些记忆都与秦又白有关。屠安是真的惊讶了,要知道迷幻中所看到的是一个人最惧怕的弱点,比如美貌的女子会惧怕容颜老去,不可一世的高手会担心武功被别人超越,年幼的孩童则最怕失去父母……可是没想到这夏渊最最惧怕的却是秦又白——他在害怕失去秦又白。
这师兄弟情也未免太感人了些……屠安不明所以的摇摇头,也许因为两人年龄相仿,所以生出一些惺惺相惜的兄弟情怀也未可知?屠安不断编织着可以用来解释的谎言,但作为医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味迷药所暴露出的是一个人内心最深处最隐秘的心性。
也许夏渊对秦又白所怀抱的情愫,远没有他猜想的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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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安来到正龙庭下早已布置好的灵堂,两个守夜的小侍女见到了他,微微作揖。这里安静的如一潭死水,没有人祭拜,没有人呢喃,就连正堂里漆黑的棺木也空荡荡,等不到要迎接的那一位死魂。
好寂寞的夜晚。
过了半个时辰,戚欢欢神色慌张的跑过来,“屠叔叔,我按照你说的在左偏楼点起药香,夏大哥果然受不住昏倒了,可是他内力深厚,我怕最多只能支持半柱香的时间他就会醒来。”
“足够了。”屠安目光一暗,再次独身回到夏渊的居所,这一次终于能够将秦又白的尸身从夏渊手下带走。夏渊昏迷中紧皱着眉头,两手却仍死死箍着秦又白的手腕,好像要死生也不分离。屠安咬咬牙,无论是怎样的隐秘与情感他都不想再追究,死者已矣,他只想救下那些活着的人,还能悲伤哭泣的人。
趁着月色,屠安将秦又白的尸身带到了青阳河畔,听闻中原人自古敬拜鬼神,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不敢做焚尸毁身的逾越之举,可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怕是要把整个武林盟乃至江湖都得罪个遍。
屠安抚了抚秦又白死气沉沉的额头,浇上最后一瓶药油。
“抱歉,只有屠叔叔一个人来送你,还让你以如此不堪的方式离开,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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