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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到医院不是特别远，但是这段时间对邱晨来说却如同酷刑。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像是茫茫无尽的沙漠终于有了一滴水，但是却又怕是海市蜃楼，明明在无数的日日夜夜里，他已经把这个人恨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终于听到这个人的消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翻江倒海。

到了医院，邱晨没有多费劲就找到了老妈手术的手术室。手术室门口站着一个人——蒋晟。

邱晨甚至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很疼。他轻轻的走过去，生怕什么大动作惊跑了眼前的这个人。

四年没有见，蒋晟已经很不同了，让邱晨感到陌生，害怕。

蒋晟听到了邱晨的声音，他转过头来，两个人目光对在了一起。

蒋晟动了动嘴唇，神色有些隐忍，想说什么，说出了口就只剩下：“不要担心，阿姨不会有事的。”

邱晨看着眼前的人，神思恍惚。

蒋晟还是那般的高大，四年过去似乎又长了挺多，脸颊上已经脱去了原本的稚嫩，面庞的线条硬了起来，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大人。

邱晨有很多话想问，却发现两个人其实已经是陌生人，那根横在邱晨心里的刺让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和蒋晟相处。邱晨收回自己还没流出的眼泪，冷冷的回了一句：“嗯。”

如果你可以毫无挂念的丢下我，那么我也可以再见时把你当做再无瓜葛的人。

邱晨撇过头去，不再看蒋晟，他盯着急救室的红灯，终于把心思放到了里面的妈妈身上。

邱晨似乎听见蒋晟在后面低低的叹了口气，邱晨有些类似赌气一样的没有再理会。

☆、第2章

老妈得了心脏病。

尽管老妈的生活作息十分的不好，邱晨也无数次的想过说过如果老妈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得心脏病，但是邱晨心里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它居然会变成现实，以至于现在邱晨真的是不知所措。

邱晨现在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个多么坚强的人，他可以忍受，却无法承受。

他很想有个人靠一靠，但又左闪右闪的避免这种想法出现。有些念头一旦冒了头，就再也压不下去了。而邱晨，现在没有资格有这种念头。他曾经唯一能够依靠的人，现在站在他的身后，成了连句安慰都说的十成尴尬的陌生人。

邱晨经常在想，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乱。他知道万事不怪人，从来都是自己太脆弱，但是他真的很累。

曾经的美好在一夜间烟消云散，而他甚至不知道具体的理由；他曾经无数次的劝告老妈少熬夜少抽烟，但是老妈从来都只有一句她心里有数，结果现在躺在了急救室里。

为什么躺在急救室里的人不是他？这样他就什么都不用想，伤心与绝望就不会是他来承受。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邱晨连忙迎上去拉着大夫问：“大夫，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放松的笑着说：“已经脱离危险，没什么大碍了，别担心。”

邱晨松了口气，觉的全身都松懈了下来：“谢谢大夫！”

医生笑笑走了。

邱晨在等着允许探望的时候，蒋晟就在一旁站着，没出一声，如果不是邱晨心里一直在想着他，那蒋晟的确是做到了存在感全无。邱晨很生气，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他从来不知道蒋晟原来是这么一个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人——他无法接受，在他的印象里，蒋晟明明“胆大包天，无所不为”。

结果，原来也不过是假象吗？

等到可以进去的时候，邱晨忙进去看老妈。

老妈已经醒了，但是很虚弱。

邱晨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

在他的印象里，老妈从来都是风风火火。没有什么钱，但是一旦赚了点钱就要出去买衣服；每次出门都要化很浓的妆，永远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尽管老妈的审美邱晨不能苟同；抽烟，喝酒，吃辣，熬夜，做着年轻人都不敢经常去做的疯狂的事情……但是现在，她躺在了这里，笑的这么无力。

邱晨一下子觉的心里酸的不行，不行到胃都快要破了。

“妈……”邱晨的声音有点哽咽。

“妈没事，别担心。”老妈的出声十分沙哑。

只有这个时候，邱晨才觉得老妈有那么一点点中年妇女的样子。

“还难受吗？”

“没事，不难受，就是有点累……哎，老了……”老妈想动一动，却没能成功。

邱晨走上前去扶了一下老妈，勉强笑着说：“怎么能不老啊，我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