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酆握着那件还残留着珥琪气息的染血花裙,脑里一炸,顿时心痛如刀绞,恨不得立马将眼前这人碎尸万段。她狠狠地一咬牙,脚尖一勾,长枪稳稳落入手中,隐隐带着慑人气死。
“柳姑娘,锦璘便依仗你照料了,镜殊!我要你赔我妹妹性命!”
她适才说道完,那柄长枪就向镜殊横扫而去。
泗酆被禁锢多年,武艺并无甚进展,而镜殊在这二十年来却是境遇颇多,她要接下此招自然再是轻易不过,可是才出手回挡,她却立即胸口一痛——珥琪方才给她下的毒已入肺腑,烧得她五脏生疼,气血翻滚,再加上之前她受的重伤还未完全愈合,就这般硬接泗酆的招式,竟让她感到有几分吃力。
泗酆的长枪刚向她击出,又是反手一挑,带出一道气劲,镜殊心知以她现下状况要与泗酆硬拼定会伤上加伤,于是就轻灵的点足避开,已退未进,借力打力。
只是她身负重伤,身法着实难以如往日般迅速,枪刃在她的衣衫上猛然划过二尺来长的裂口,直直伤至皮肉。
于此,她不得不收起之前的轻蔑神情,微微一笑,说道:“泗酆,你被本座囚禁多年,武艺倒无甚退步,怎的?你不逃命么?待本座手下赶来,就凭你一人……”
说道此处,她别有深意的望了望伤重的锦璘和柳缨雪,然又道:“恐怕你才脱出囚笼,便会毙命呵!”
可是泗酆却丝毫不理会她,珥琪是她血缘至亲,镜殊杀了珥琪,让她怎可能轻言逃命而不报大仇?于是她手中长枪带着凛冽的疾风,舞得虎虎生威,一枪接一枪的向着镜殊重重刺去。
镜殊被泗酆这般步步紧逼,自然感到有些不妙,论武艺,以她现下状况可谓和泗酆旗鼓相当,论其他败敌之术……泗酆每招每式都舞得快速,她想以咒法取胜,实在稍嫌困难了些。
可是就如此放过泗酆,不免会成她心头大患,到时定会阻扰了她的大计。
可是正值镜殊意欲不顾伤势,准备与泗酆斗得两败俱伤直至援兵来时,她好似感应到了甚似的,一时失神下竟停下了动作,既不格挡亦不回击,就似丢了魂魄一般,瞳中的神色剧烈的收缩着。
东月——月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泗酆见她惶然,便趁此空挡击出一枪,长枪立马从她胸骨之处直直穿过!
剧痛让镜殊猛的回过神来,她极是愤怒的注视着泗酆,两手握住长枪,呵斥一声,便生生将之折断,掷于地上,气势斐然,令众人不由得暗暗生畏,可是她面上虽如此,心头却是慌乱,已然无心恋战,只想向着沉月宫赶去。
一道疾光闪过,暗阁之前便不见了镜殊身影,泗酆见此很是气愤的握紧了双拳,聚起灵觉查探一番,便察觉出了镜殊此刻踪迹。
她正欲向那处疾奔而去,柳缨雪却轻声劝止道:“大殿下莫要意气行事,锦璘公主的身子……只怕再耽搁下去,便会性命不保了……”
泗酆闻言,怒气终平缓了一些,她拾起珥琪那件花裙,双手不住的颤抖,暗恨自己没用,懊恼不已。
然再见锦璘此时此刻气若游丝,泗酆也不得不暂且放下仇怨,又在心里责骂自己几许,立刻从柳缨雪手中接过锦璘,颔指一啸,狴犴立马闻声赶来,穿过云际,顺从的在她脚边匍下。
不做多时,魔界地面上便没有了泗酆三人的气息。
而凉潇这边,情势亦不比泗酆等人之前所遭遇的好过几分。
她和晗笙才领着司寇宫众门人出了沉月宫,潜行在一小道之上,便听见沉月宫深处传来一声声怒吼,潜伏在沉月宫不远处的一干药人因此全然冲出,将她们团团包围前后堵截,令得她们寸步难行。
虽说凉潇和晗笙此前已摸清了回路,且以凉潇武艺,若仅带着晗笙一人,自是可以轻易逃出围击,可她们身后还有不通武艺的东月与数十司寇宫门人,霎时便将她们逼入困境。
好在司寇宫门人绝大多轻功超然,而且药人下手也不似之前那般狠辣。令得她们险象环生,一路行去,虽有几名弟子不幸失了性命,但大多尚还无甚大碍。
可是待她们到了仙魔境小道的交界处后……
凉潇适才击退十数药人,便将小道入口的大门急速阖上,晗笙听着门外众药人锤击大门的“咚咚”声,有些狼狈的将长发顺至脑后,对凉潇急切问道:“大师姐,就凭这个破门,便可以将这些恶心东西挡去么?”
凉潇摸了摸那大门,亦有些担忧,药人力劲大得可怕,而且为数众多,这门虽是精铁所制,可是也经不起这般的糟蹋,她思索了一下,按下了决心,对晗笙笑道:“你们先走,我留在此处,若是这群不死不活的怪物敢破门而入,立马就叫它们人头落地,待大公主赶至此处后,我们再追上前来与你们在仙界会合,你们赶紧走吧。”
晗笙听凉潇这么一说,不免慌了心神,立马拉着凉潇的衣袖正色道:“笙儿岂非贪生怕死之人,师姐不走,笙儿也不走。”
凉潇见晗笙在这关键时候又起了倔强性子,不禁有些恼怒,正想劝说时,东月无奈的对她们挑眉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莫要吵闹,待师叔我在这门上下一个咒法,保管药人再是厉害,也闯不进这小道。”
晗笙闻言大为惊讶,好奇道:“师叔怎也懂的咒法?您怎的没有同我们提起过?”
东月娇娆的掩嘴一笑,轻敲晗笙的脑门说:“你们当师叔在司寇宫看的多年古籍是白看的么?只是咒法方术施行不免会折去寿命,师叔我才不会轻易动用,否则当了短命鬼,岂不是太过冤枉了?”
她顿了顿,又有些尴尬的说道:“再说,咒法方术在江湖上名声毕竟不好,师叔我一把年纪了,再怎的也要顾及一下脸面……”
晗笙听东月如此说,自然大为欢喜,可是她大喜过后,瞬时又皱紧了眉头,“可是笙儿还有几位朋友在外面,师叔你若是封了这门,她们怎么进来啊?”
东月又重重敲了一下晗笙脑袋,轻哼道:“笙儿在江湖行走了数月,怎的越发的不动脑子了?待你那几位朋友来时,师叔我将咒法解去了就是,等她们进来然后再封上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说罢,东月便径直掐出几个咒印,手法虽不若柳缨雪纯熟,不过亦是难得,不出半刻,门上便浮起一个若隐若现的咒阵,瞬时,原本岌岌可危的大门立马变得固若金汤起来。
东月见咒阵大成,一把抹去额上汗水得意道:“大功告成,我等便在此处等你们那几位朋友吧,这咒阵除非是上位仙魔和精通方术之人,普通人可破之不得。”
司寇宫众门人见东月抖露出这么一手,都欢喜得拊掌欢呼,只有凉潇一人闭起双目沉默不语,晗笙见凉潇神情有异,便不解问道:“大师姐,怎么了?难道又是……”
晗笙话音未落,凉潇便突然睁开眼睛,将晗笙和东月护在身后,呼喝道:“你们快走,沉月宫的那男子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声巨响,小道大门上的咒阵一瞬间便被门外那人击得支离破碎,两扇精铁所制大门扉更是被一拳打得四散开来。
此人正是沉木!他身后还站有百计药人,皆是面色狰狞,虎视眈眈的看着对凉潇一行人,再听闻道外响起的杂乱脚步声,后继者数目恐怕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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