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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同人】《异侠录》BY:谢璎(袁朗X高城,修真,架空)

正文9章

正文第1章夜店戏凶顽一贼子初识剑罡。轻舟诛巨盗两少年得遇飞侠

黄河之水天上来,一路激流急浪,汹涌奔腾。到得河南境内,河面宽阔,河底又多泥沙暗涌,船行其上,即便风水两顺,也要耗费多时方能抵达对岸,倘若一个不巧被浮沙淤滞,阻在河中进退两难,更是耽误数日都不稀奇。因过河艰难,摆渡多讲时辰风头,为着官商行旅方便,渡头附近多有镇集,专做往来生意。张家店就是其中之一,原是个小地方,却因所依河段水势相对平缓,舟船多爱由此过河,客旅日多,久之竟成官道。占此地利之便,便逐而发展成当地数一数二的大镇子。镇中仅客栈就不下十余所,其余酒楼食肆,各项设施一应俱全,实为打尖住宿的好所在。

这几日正赶着旺季,客商络绎不绝,人马荟萃,镇中几家最大的客栈都已近乎满员,就是规模稍小的,生意也较平时兴隆了许多。其中一家号德诚,规模算不上最大,却是城中老字号,饮食极美,店伙也个个精明,惯会看人眼色,无论来客身份高低,总能侍奉周到,因此颇攒了些口碑。这日为着往来客多,店中诸人忙进忙出,正是不可开交时候,有几个店伙,刚接了大帮客人入内,前面收拾打扫得辛苦,便在门边设了两张长凳,一个茶墩,自坐着喝茶歇息。聊没两句,忽听有人问道:“店家,还有空房么?”

其中一人忙站起身来,抬头看时,面前立定两少年,俱是十七八岁年纪,且衣着打扮相似。问话那个身量高些,相貌十分俊美,剑眉轻扬,梨涡隐现,一双大眼骨碌碌的,显得人颇精干。另一人则瘦小得多,形容也极朴实,且像头次出门,不谙世事,只紧随同伴身侧,目光也一直随之打转。直到察觉有人看他,才转头羞涩一笑,嘴角咧处白光闪动,倒是一口好牙。那店伙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立时满脸堆下笑来:“有,有,客官里边请。”随将二人让了进去。

其时已近傍晚,店伙找人安置了二人随身马匹,又将人安排至偏院一间清静的厢房之内,送上热水,侯着洗了脸,仍是高个少年开口,要了些饭菜。待等二人用完,伙计收拾停当,天已完全黑透。二人旅途劳顿,俱感疲乏,便关了房门,相对歪在炕上,自说些闲话。那身形瘦小的便问道:“成才哥,是不是这就快到了?”语气中满是期待,两眼眨都不眨一下,盯着同伴,似生怕对方吐出个“不”字。那高个的也不掩满面喜容,回道:“是咧。等明天过了河,最多再有两天就到。很快,咱们就是少林俗家弟子啦。”那瘦小的听得欢喜,大嘴一咧,正要露个招牌笑容,却似想起什么,神色忽又转了忧愁:“可是,成才哥,我这么笨,他们不收怎么办?我不要一人回去,我想和你一起。”高个的笑道:“咱们人还没到,你操那么多心干啥。我都打听过了,少林寺规矩严得很。像咱们这样专为习武投过去的,不管什么来头,都得先服好几年苦役,哪儿那么容易就教咱功夫了。你别的不行,砍柴挑水这些粗活还不会干?到时候手底下勤快点,不怕他不收,再说,还有我帮你呢。”那瘦小的点头道:“嗯,那我都听你的。”高个的又道:“只要把头几年熬过去,就凭我,不信练不成好功夫,等学成下山,咱就正式闯荡江湖,准也能成个大侠什么的。哎,三儿,你要是学好了武功,打算做什么?”瘦小的眨眨眼,用力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跟着你,咱俩是一起的。”高个的不由又笑了起来:“你真是。好,那就咱俩一起,一起上山,一起学艺,到时候也一起下山闯江湖,等我成了大侠,你也一样成了名啦……”随又凭着自己想象,将前景一一描绘,越说兴致越高,连带着那瘦小的也陶醉其中,相对滔滔,到得酣处,两人不禁相视而笑,眼中所载尽是梦想。

这高个少年名叫成才,乃河北榕乡人士,乡宦世家,几代都居当地首富。到得他这辈上,因是家中独子,且天资聪颖,性情乖巧,自幼父母钟爱异常。他又有桩脾气,虽也不废读书,做得文章,却更喜耍枪弄棒,总存了个尚武任侠的念头。家中既有资财,便聘了几名武师日常教习,这原是父母爱子之意,不料成才有些个拗性,自幼时听了些江湖儿女,行侠仗义故事,心向往之,便立志出门闯荡,并不甘于只在家中习练。二来所聘者不过寻常,以成才资质,一学就会,却与所期相差太远,至于传闻中飞檐走壁,隔山打牛等轻身内外功夫,更是见所未见。因此练过几年,便觉无趣,自思与其家中闷坐,不如四外游历,走访名师,既可学得真本事,又能提早圆了自身江湖梦。是以到得十八岁上,便与父母说明心事。堂上二老虽则不舍,拗不过儿子执著,又看他素来精明能干,处事稳妥,乡间坊里早有名气,就外出闯荡,也不必太过担心,终究爱子心切,答应成行。至于随行少年,名叫许三多,乃同乡农户之子,却与成才交好。那成家虽富,向来富而有礼,乐善好施,乡里多传善名,也没有多少门户之见。成许两家本是邻居,二人年纪仿佛,自幼常在一起玩耍,成才并无兄弟,三多倒有两个哥哥,年岁差距又大,无甚话说。因此二人格外亲近,等大些成才便求了父母,叫三多随自己一同读书习武。二人好时形影不离,偶尔成才淘起气来,也爱欺负三多,却又将之护诸羽翼之下,时常提点,更不许他人有所动作。那三多又是天性稚拙,不通世务,心地却极纯厚,只念成才诸般好处,唯其马首是瞻。久而久之,感情越发深厚。此次成才出门,原也没打算丢下三多,等去其家一提,三多固是极愿同去,就其父也巴不得这呆儿子上外面闯荡个名堂出来,故一点儿事不费,顺顺利利出得门去。

结伴出行虽则顺利,只成才一书香宦裔,许三多一农户出身,祖上数辈都不曾与武林交集,全凭道听途说,哪儿知道上何处寻师方好。成才又心志极高,立誓非真有大本事人不拜,并且聪明机巧,善能识人,二人行有大半年光景,有名气的武师也拜会过几个,都是说得好听,其实平常;或者虽有些本领,架子却大,且藏私得紧,任你好话说尽,执礼恭敬,并奉上大笔资财,也不见能学他一招半式,还受好些嘲讽;甚至干脆走江湖卖艺专骗人钱财者也不在少。白耗费许多时间钱财,却还一无所获。最后听得嵩山少林寺,虽然寺规严苛,投师者都需先服上几年苦役,其间还不准下山,每日劳作辛苦,连武功影子都摸不着,可只要做事勤敏,任劳任怨,再得了寺中僧众欢心,只消熬得年限一到,过了考验,立有绝技心法可学。等武功练成,再能按庙规突破寺中埋伏,下得山去,立时便可扬名立万,在武林中据一席之地。成才思前想后,觉得在江湖上乱转,多上其当,倒是去寺中历练,苦是苦些,较为稳妥,凭自己聪明才智,总能熬过役期,学些真本领。便将心一横,跟三多商量了,一路往少林寺而来。

这日在张家店打尖,眼见目的地将近,二人都忍不住兴奋,说个不停。正在热闹头上,忽听窗外一声轻响,似是有人嗤笑,声音本低,又是夹在两人对话中,按说不易察觉,可不知怎的,却不受扰,清清楚楚钻入二人耳内。三多还不觉什么,成才素来机警,听到此音,立时心中一动,忙即住嘴,也摆手示意三多别再说话,摒神静气,侧耳再听,果然下一刻就有一男子口音笑道:“命在顷刻,还有心思肖想日后么?”语调甚是戏谑,其音又极清朗,就似人在身边,附耳所言一般。三多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看向成才:“成才哥,这谁在说话?”成才无暇顾他,听完撂下句“关好门,千万小心”,已是冲出门去。

到得院中,成才四下巡视,这院子地处偏僻,房间不多,除自己一屋外并无客人,时值阴天,不见星月,身后房内烛火本暗,只照到屋前数步,四外多是黑沉,一片静籁,哪儿有半分人声影动。可若说方才乃是错觉,岂有两人同时听错道理。成才在外这长时间,武功虽没长进,江湖逸闻又多听不少,当此月黑风高之时,恰逢诡异之事,联想到那些传说,甚至神鬼妖仙故事,饶是素来胆大,也不禁有点心惊,正在胡思乱想,右侧前方“啪”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摔倒,成才一个激灵,立时面向那方,全神戒备,喝得声“谁?”片刻,有一人应道:“客官,小的来送点水,顺便问您还需要什么,不知哪个缺德的扔了根烧火棍在这儿没拿走,天黑难看,绊我这一跤。动静大了些,扰着您了?”说着走近前来,正是领二人进店的伙计,方才那跤许是摔得不轻,走路都有些拐,边扶着腰身,边还呲牙,试图挤出个笑来。成才这里满腹疑团,又惦记三多一人在房,无心跟他纠缠,听言不以为意,只点点头道:“我俩早已洗漱完毕,不再用水,还请回吧。我累了,你既摔着了,也早些休息,有事明日再说。”说完转身回去。却不知那店伙并未就走,面色也变阴沉,在原地望着成才背影微微狞笑,确定人已回屋后,才来至柜房,见了掌柜,第一句话就是:“这两只小肥羊有些个扎手,肉恐怕没那么好吃。”

却是长江大河易生水匪,黄河两岸尤其严重。这些人都精通水性,往往伪装良善,借摆渡之名在渡头揽客,等将客人骗上船去,到得河中,再为所欲为。有的较为收敛,不过勒索些财物,那心黑手狠的,杀人越货只做平常。更有甚者,河边等客尚嫌不够,附近又布下无数眼线,一旦发觉油水丰足,力量微薄又无来头靠山的客人,虽不立即发动,暗中却盯住不放,千方百计,总是诱至所设陷阱,或追踪而下,寻得合适地头时机,再行动手。此类人心肠最毒,策划也极周密,事先不露分毫形迹,凡被其看上的,休想逃脱得掉,往往丢了性命,还不知丧在谁手。这德诚客店就是盗匪所设眼线之一,全店从上到下,俱是盗党,因其功用只在相人,从不于店中作案,在外做得又干净,虽是黑店,经营多年,无人发现其底细,反因表面上态度温文,待客殷勤,对附近穷人也时有周济,博得四方赞誉。他那规矩,凡来投店的,非先探明底细,掂量身家,觉得值得才做。成许二人衣着朴素,又不曾带多少行李,本来也还无事,偏是日前成才算着地头将至,少林寺山规严谨,生活清苦,附近并无大的钱庄,为防临时用钱,特将随身银票多换了金银携带,故是藏在隐秘地方,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还是江湖经验太少。凡有金银贵物随身,人之行动举止,乃至足底扬尘都与常人有异,虽则细微,明眼人一望而知,如何瞒得过去。因此才一照面便被相中,一举一动皆落入监视之中,尤为二人言行不似寻常客旅,又看得出练过两天功夫,为防身后有什有来头人物,入夜后便派了人去二人所住小院窥探。

这探听之人就是接二人入店的伙计,名叫彭四,看去平常,却是盗党中得力之人,飞贼出身,轻功甚佳,以成许二人现今本事,再来十个都发现不了。所以容容易易就潜进院去,伏在屋顶,将二人对话偷听了个够。断定不过两个毛头小子,初涉江湖,也无甚有名望的师长亲友提携,这样肥肉最是好吃,岂能放过。边听两人畅谈,边在心底暗笑,小子们既爱做梦,等明日就送你们回老家,做上一辈子美梦。如此想着,悄悄绕到侧面屋顶靠近院门处,正待跳下,耳根一凉,好似被谁吹了口气,不觉受惊,忙回头看时,并不见身后有人,心下狐疑,方想是否再去四周探看探看,“嘭”的一声,房门洞开,成才由内冲出,跟着就四下里张望,似在寻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为防成才发现起疑,忙将身子紧贴着房脊一动不动,意图借着夜色遮掩过去。可惜天不遂人愿,才刚藏好,又觉背上一紧,后心似被人抓了一把,还伴着声低笑:“这地方看不清楚,我送你下去吧。”跟着股大力上掀,同时双脚本是牢牢勾住房檐,也不知怎的,忽然足下一软,再无依凭,整个人随着那股力道腾空而起,忽又改了下坠方向,既快且狠,尚还不及反应,已是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立时头晕眼花,半天爬不起来。

这时成才已听到动静发问,彭四脑子倒也机灵,忙强挣着起身,编了几句瞎话,将成才哄回屋。情知此事太也蹊跷,当是有人捣鬼,却不知对方来路,匆匆回房,见同党多人正等己消息,一看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进来,都赶着问出了什么事,便将经过说了。这群盗匪在这黄河口岸一贯横行,几曾遇过这样事来,闻言无不讶异,当听到彭四说背后曾被人抓了一下时,有好事的不由自主,就往其背看去,一瞥之下,大惊出声:“这是怎么弄的,还不快将衣服脱下看看。”彭四因那一跤摔得太狠,浑身疼痛,脑子也有些晕糊,心神不稳,哪儿有闲暇注意其他,听人这么一说,才觉后心处凉凉的,似乎有些异样,随言将衣服脱来一看,登时目瞪口呆。其时气候已经转凉,身上所穿,乃是nei衣外罩夹袄,再加上外衫,不算太厚实,层层叠叠可也不少。而就在后心位置,里外所有衣物,全多出碗口大一个破洞,已然露肉,冷风直灌,怪不得会觉出冷。回忆适才经历,分明被人一手抓去,若光是破洞还不算稀奇,奇在那破裂处十分光滑,仿佛天然制成一般,内外数层相叠,位置分毫不差,就刀裁也无如此整齐,并且只碎衣衫,不伤皮肉,这等功夫从所未见,不知何处惹来。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都知此事不妙。有胆小些的就道:“看来点子爪硬,不如暂放一马,别为了这么口羊肉,惹出事来。”余者虽也有生类似念头的,但又觉对方面都未露,现将自己人耍弄成这样,面上已是难堪,何况还拿不准和屋中两少年是否一路,就这样将买卖放走,越显自身情虚心怯,太也示弱,便都不愿附和,其中掌柜的刘诚,更是犯了凶横之性,闻言冷笑道:“没有如此容易。据彭老弟所言,那两只小羊稀松平常得很,否则,有这大本领靠山,怎会舍近求远,往投少林?可见本身并不足虑。休看来人与咱们作对,来路目的都不清楚,如是寻仇来此,不该这样藏头露尾,况这些年做事谨慎,自信也没得罪道上朋友。怕就怕是那一等自命侠义,专管闲事之徒,凑巧看破店中机密,专程闹事。可若真被那等人盯上,必已有把柄落在人手,左右无跑,也不在乎多做少做。还一可能,无心路过,见彭老弟窥探室内,于心不合,开个玩笑,随即走开,倒是此种最像,否则自事发到现在又有不少时候,怎会毫无动静?若真如此,人已离去,咱们却在疑神疑鬼,还白白放走肥羊,钱财事小,这面子丢得可大。”众人本就心贪难舍,犹疑不定,听此分析,均觉有理,凡事尽往了好处想,商议一阵,仍决定照预计下手,只行动加些小心,反复策划多回,确定万无一失,方才散去。

回头再说成才,敷衍完彭四回屋,房门早被三多依言紧闭,成才连叫几声,不见动静,顿觉慌乱,一咬牙,后退两步,用尽全力将门板撞开,跌跌撞撞进了屋,却见三多好端端的立在桌前发愣。不禁有些来气,走上前一拍肩膀:“三呆子,叫你半天,怎不开门?”三多仍是愣呆呆的,顺嘴接道:“成才哥,你看。”手指处,半寸厚的实木桌面上龙飞凤舞,镂空刻了个“慎”字。成才见此情形,怨气顿消,上前仔细端详,并问:“这怎么来的?”三多道:“我,我也不知道。你刚才出去不是叫我关门?我就去了,关好门一转身的功夫,桌上就多了这个字。也没见有人,是,是不是闹鬼啊。”成才低喝道:“别胡说。”又研究一番,才道:“我看这字不像刀剑刻的,倒像手指划的,三儿,这不是鬼,咱们八成进了黑店,遇上高人了。”三多惊道:“黑店?高人?怎么回事儿?”成才就将自己在院外所见,跟遇到店伙的事儿说了,最后道:“我猜说话刻字的定是同一个人,凭这轻功指力,就比以往听说所见的高明了不知多少。你想他如有恶意,对付咱们还不容易,用得着藏么。刚才那话,和桌上这字,怎么看都是示警意味。我本来还不觉得,现在想想,刚那伙计实在可疑,这深更半夜,多数人都睡了,咱又没叫,送的哪门子水,那跤动静太大,也摔得蹊跷。早听说黄河两岸时常盗匪出没,黑店也多,咱们出门没多少日子,别还是没经验,投到贼窟里来了。幸亏有高人路过遇上,动了善心,留话留字,给咱提个醒。”顿了顿,又惋惜道:“可惜他或者还有事情,或干脆不愿意露面,就是不出现,我一直想拜这样师父,若能见上一面多好。”三多紧张道:“这时候就别管拜师了,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趁还没人动手,跑出去报官吧。”成才摇头道:“呆子,没有证据,报什么官。而且咱来前打听过,这店也是有点名气的老字号,是不是黑店还不一定。就是,经营这么多年,树大根深的,肯定有势力,弄不好跟官府都勾结着,无凭无据去报官,不被理会算好的,万一再定你个诬赖罪,那才吃不了兜着走呢。”三多究竟没经过世面,闻言垮脸皱眉,急得都快哭了:“那可怎么办,怎么办啊,万一他们一会儿就杀进来呢。”成才想了想,又安慰道:“你别急,据我想,也还不至紧急到这般地步,否则这位高人就不会只刻个‘慎’字,而是催咱们逃命了。今晚大概不会出什么事,可咱俩也得警醒些,干脆别睡了,收拾好东西,等天明上路,拣大道走,到时候光天化日,又是热闹地方,就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渡头择船谨慎些,尽早过了河,没多远就是少林寺,势力颇大,离寺百十里内不会有人闹事,只消到那儿就可安心了。”三多向没什么主意,全依成才,收拾好行李后一夜无眠,对坐警觉。

当晚果然再没有动静,天一亮二人就结了帐,出门往渡口方向而去。三多生性乐观,见一路无事,便以为纵有危机,幸得人提醒,有了防备,已然安全度过,便放松了些,又有说有笑起来。成才却还不敢大意。到得码头看时,共有四五只船停泊等客。为防着船家暗中与黑店通气,越加了一倍小心,连看几艘,都觉不够稳妥。末了见下游不远,泊着艘快船,形体较常稍小,再上双人两马倒也有余。掌船的乃是一个老头,带了名八九岁的幼童,似是祖孙二人,老头身量不高,年岁已大,满脸的皱纹,看去人甚和善。成才略一思索,觉着水匪打劫,没听说还带着幼童的,这一老一小当无问题,何况度其身形气力,即便再出什么岔子,自己跟三多也能应付得了。于是上前求渡,那老头当即笑诺。招呼两人上了船,又命孙子掌舵,自己摇橹,慢慢往河中间驶去。

成许两人昨晚一宿不曾合眼,又因戒备强人,精神消耗,比往常格外疲累。上船后无事,不多会儿就都觉困倦。三多已靠在身侧睡着,成才坐在船头观水,不知不觉,也有点晃神。正想离靠岸还早,不如也打个盹歇息片刻,忽觉船身一震,就此停下。那厢三多也有所感,迷迷糊糊睁眼问道:“成才哥,到岸了?”成才摇头,正要回问船家,头尚未转完全,眼角处瞥得银光一闪,耳畔似乎也有风声,警铃大作,本能的一把将三多推开,反身一滚,不及喘息,腰间一阵剧痛,就这么倒在船板之上,再起不来。定睛看时,正是掌船的老头,已改了狰狞神色,提刀立在船头,还微透着些得意。而就这晃眼功夫,三多已扑了过来,一个转身将自己护在身后,扭脸怒喝:“你干什么?”那老头刀一横,狞笑道:“干什么?自然是打发你俩上路。算你们上辈子积德,今日落在吴三太爷手里。”

却原来成才一路留心,最后反吃了精细的亏。只看这祖孙二人老老小小不似恶人,却不知对方正以此诱他上当。这老头吴良,正是黄河两岸有名的大盗,早年间作案无数,积下大笔家财,晚来有意享享清福,就在离岸不远处修有庄院,可年岁越大,反更贪财,并不就舍了河上生意,只自身轻易不出,多交了儿孙手下去做,德诚客店就是他家所开。昨夜店中闹了一场,掌柜的连夜派人送信,叙说经过,为防万一,请调人手埋伏。老贼也是该死,隐匿多年,往昔凶暴性情分毫未改,听得有人故意做对,不仅暴怒,还因手下将来人本事渲染太过,更不信服,遂决定亲身出马,对方如和两少年无关便罢,如若有关,定要趁机将人引出,惨杀泄愤。后在船上,见只得成许二人,本领低微,还觉有些失望,那对头果是路过,此刻想已去远。为这点小事,引动自身大驾,着实不值。念及此处,又将气撒在成许二人身上,船到河心,就欲置二人死命。成才见机虽快,奈何功夫不够,虽躲过致命一击,仍被砍成重伤。现见二人既已看破,更不多说,挚起单刀,对准三多再度劈下。成才动弹不得,被三多护住,可还有些眼力。看那吴良架势,已知三多不是对手,恐就要命丧当场,自得出门,桩桩件件都由己安排,向来自负聪敏能干,不料却将二人引入死地,本人不提,如何对得住两家父母,心中暗愧,遂闭了眼不忍就看。果然,很快听得一声惨呼,却不似三多声口,也不觉有血溅出,倒有些个奇怪,偷偷睁眼看时,三多仍是完好无损,挡在身前,吴良单刀却掉落船舷,左手抚肩,右小臂软软垂下,竟似骨折。凶睛瞪现,神情可怖已极。其背后又传人声,却是极平静口吻:“久闻黄河水盗猖獗,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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