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梓便更是觉得事关重大,不肯听命,“师父,师弟与我一同长大,如今他出了事,我怎能安心?”
曾蜀沉重的望着如梓——他这两个徒弟大相径庭,性子一动一静,做事一急进一沉稳,他也深知二人感情深厚,如梓这般担心无可厚非,但楚季之事不比其他,若是再将如梓也卷进来了,他于心不忍。
手心手背都是肉,曾蜀不愿将他看着长大的如梓也推进那无底漩涡。
如梓依旧站如钟,恳切的又唤了一声师父。
曾训看不下去,摇头长叹道,“如梓,并非你师父有意隐瞒,你便不要了为难你师父了。”
如梓挣扎万分,一面是师规一面是师弟,哪方他都难以取舍,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老僧入定的清虚道长捋着花白胡子,声音沧桑却气息十足,“如梓。”
“是。”如梓恭敬颔首。
“你若担忧楚季,不如便由你下山。”清虚道长布满皱纹的脸挂上了一抹和蔼的笑容,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徒孙,“若楚季想回仓夷你便带他回来,若他不想你也不要强求,待在他身边助他一臂之力,护他周全。”
如梓面色一喜,眼中尽是光芒,继而抱拳,音色掷地有声,“弟子如梓谨遵师尊命令。”
清虚清明的眼望着他,“若是楚季问起,你便说有要事下山偶遇到他,你可明白?”
如梓神色微怔,纵然他不知为何师尊为何要对楚季隐瞒他身陷危险之事,但还是毕恭毕敬应下,“弟子明白。”
曾蜀欲说些什么,被清虚制止了,他只得作罢,待如梓折身出了大堂,才忍不住道,“师父为何让如梓下山?”
“曾蜀,为师知晓你护徒心切,但下一任掌门人若不经历些磨难,将来又怎能掌管仓夷?”清虚的神色变得缥缈,但一双眼却依旧明朗。
曾蜀明白了清虚的用意,到底不再反驳,只是心中却隐隐担忧,如梓对楚季太过于上心,若危险到来,他怕如梓连自身都不顾。
但这是如梓的选择,作为师父的,也便放手了,只望此次下山,他视如己出的两位徒弟都能平安归来。
仓夷山上依旧一片风平浪静,深山老林之中依稀能听见剑器摩擦之声,不知何时天边飞过一只鸣叫的乌鸦,栖息于枝头,再不肯离去。
天气渐冷,再过不久便会是初雪,楚季此次出行,衣物和盘缠都落在了君府,原先是打算无论如何都不回邬都的,但他在外漂泊了三日,吃的是野草睡的是破庙,风吹日晒好不凄凉。
楚季何曾过得这般穷困潦倒,越想越气,却又拉不下面子去见君免白,思来想去,只得用了下策,打算趁夜偷偷回君府将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
只是,这几日楚季觉得身边有些蹊跷,好像到哪里都能闻见淡淡妖气,甚至还夹杂了些楚季难以辨别的气息,像是他身边时时刻刻都围绕着妖魔鬼怪,但又纷纷不敢现身见他。
楚季满心疑虑的欲细细探查,那些萦绕的诡异妖气便又都不见,而除了君免白在暗中搞鬼,楚季实在想不出其他来,便只当是君免白阴魂不散。
入了夜,楚季便悄然的从君府的墙面混了进去,君府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安静得细微的脚步声都能听见,楚季轻车熟路的绕过君府的走廊,恰好就见昙婶在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不禁多望了两眼,而无论看多少眼,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入目。
楚季咽了下喉咙,收回目光,放轻脚步潜入他君免白的院子里,君免白的房间已经全暗下来了,院子里只剩下一颗守夜的灯笼还在坚守发出微弱的光。
面对这含有自己与君免白相处点点滴滴的院子,楚季心中滋味万千,继而撒气般重重的瞪了一眼君免白的房间算是泄恨,他不再耽搁,抬步往自己曾住了两个月的房间走去。
而他一进了房间,暗处一双在夜里红通通的眼里闪着炙热的光芒,嘴角嗜着笑,慢慢的跟上楚季的脚步。
房间里实在太暗,楚季凭借记忆才找到放置衣物和碎银的柜子,打开柜门一摸,空荡荡的,竟然是什么都没有,他面色一沉,同时,房间里的烛光忽然毫无预兆的燃了起来,楚季顿时像做贼一般转过身去,双瞳微微放大看向来人——着了黛蓝流月的君免白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楚季心中噔的一下,褪去黑衣的君免白笑起来更显温和,但楚季深知在这幅温吞模样下暗藏的是怎样的风云,他收了被撞见坏事的尴尬,微仰着下巴看着君免白。
“道长,是来找这个的吧,”君免白把手上提着的一个包袱放到桌面上,笑容温雅,“我都给道长收拾好了。”
楚季心思被拆穿,纵然心中有些不快,但面色却依旧如常,哼道,“算你识相。”
他敛着五官往前,直至走到桌前,一把抓住包袱,不愿与君免白多说,抬腿便要往房外去。
“楚季。”君免白忽然唤了一声。
楚季浑身一顿,这是君免白头一回连名带姓的喊他,不禁有些诧异,侧目望他却不说话。
君免白挂着素日常见的笑容,好像两人又回到了几日前的毫无嫌隙,语气也放软了许多,“你既然都来了,便不要走了吧。”
楚季蹙眉,不懂他的意思,冷声道,“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
君免白脚步一换,直接挡在了楚季的面前,笑吟吟的,“那我也是你的,你把我带走吧。”
“无理取闹。”楚季音色愈发寒,抓着包袱的手猛然抓紧。
又来了,君免白又装作这幅死皮赖脸文文弱弱的模样,他快要分不清到底哪个才真的是他。
他说着便要绕过君免白,君免白却极其迅速的忽然拉住他的手臂,楚季自是不肯,用力想甩开,君免白扣着他的手腕,看似温和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将他往后压。
楚季身后便是桌面,被君免白这么一用力,腰身抵在了桌沿,磕得有点疼,他整张脸都黑下来,咬着牙道,“你最好见好就收,不要逼我动手。”
好不容易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君免白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走,略一思量,一手抓着楚季的手腕,一手捏住楚季的腰身,把他往下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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