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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柳祁懒洋洋地躺下在榻上,一手撑着头,斜眼看着对方:“常无灵是不会要你的命的。我看你回去躺着,说不定明天就好了。我也不伺候了,天晚了,请回吧。”说完,那柳祁便盖上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剑略侧卧,一副“老子要睡了,请您滚蛋”的架势。

那剑略又想不到柳祁是这样对待敖欢的。柳祁对敖欢的爱答不理,不是为了避嫌才装出来的,乃是他在私下也是这样。敖欢还偏偏惯着他。难道敖欢竟然和自己一样,平日高傲贵气,却是一碰着柳祁就开始犯贱?

剑略一阵胡思乱想,心乱如麻,当断不断,徘徊纠结,却是千回百转之间,听见柳祁被子里传出平稳的呼吸声,这声音有点像猫的呼噜声,轻悄悄的,那是常无灵很喜欢听的声音,那剑略也觉得不错。至少现在这个场合,柳祁安安稳稳地睡起来,真叫剑略心内冒火。

柳祁正要睡过去了,那被子却忽被掀起,一阵冷气扑倒暖呼呼的体表,那柳祁忽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却见眼前一片漆黑的,乌灯黑火,估计是灯被灭掉了。那柳祁伸出手去,那双手却被一下捆住,他吓了一跳只说:“敖欢么!”那假货敖欢便阴恻恻地说:“还想着我呀!”那柳祁冷哼一声:“你耍什么花招!”

灯火熄灭,柳祁是目不能视,双腕被捆,柳祁也是手不能抬,算是十分的困窘了。可那柳祁偏偏还劲儿劲儿的哔哔开嘲讽,可见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怕敖欢。柳祁表现得越傲慢、越骄横,就代表他在敖欢面前越安心、越自在,那剑略就是越憋屈、越愤怒。

柳祁却也是个对危险很敏感的人,终于在一顿嘲讽之后感觉到黑暗中沉默的怒气,这才消停了一点,试探性地说:“阿欢……?”剑略听了“阿欢”这两个字,更是火药桶点燃一样炸了,猛地将柳祁摁倒在床上,朝他的喉部啃了一口。尽管剑略并无全力咬下,但咽喉被咬也不是小事,那柳祁一阵窒息,赶紧要推开他。可他只碰到那刺猬一样的蓑衣,刮的手疼,也推不动身上钢铁一样的身体。窒息使人头皮发麻,那柳祁喉咙里发出最为狼狈的嘶声,终于叫剑略大发慈悲的放开了他。

柳祁但觉劫后逃生,大口喘着气,又说:“你、你要做什么?”剑略也是一怔,他又要做什么?把柳祁杀了?还是把敖欢杀了?他又做不到的。

柳祁只说敖欢这个瓜娃子,啥事不做,就能捣乱,犯起混来没有章法可言,只说现在还是给他顺毛最是妥当,便又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到底是生什么鸟气?难道就真的为了那个巧官?他不过就是个玩意儿,我看他顺眼,是跟看小猫小狗顺眼一个道理的。只是灵无常会错意,非要叫他来讨好我,我真是冤枉。若你不肯信我,我看你真的是傻子。”巧官当然早被剑略抛之脑后了,但剑略胸中确实郁结难舒:“我当然看不上那个巧官。可我还能不考虑阿略么?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柳祁皱起眉:“你怎么今天就忽然那样婆妈起来。真不像你。”剑略一怔,半晌又苦笑:“我也总是不像我自己的,有时我也这么想,尤其在你面前。你难道刚刚不是才说了好几次,说是我非要纠缠你,不让你清静!难道我愿意当这个烦人精?我没有骄傲么?我、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你的。”剑略这一番剖白,竟然不像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敖欢。他越想就越觉得敖欢大概是认真的,这倒叫剑略不知是何滋味。

敖欢嘴甜舌滑,跟那柳祁不知说过多少甜言蜜语,却又总是半真半假的,今天这样认真起来,竟然叫柳祁一颗心怦怦直跳。那柳祁少有的难为情:“我看你八成有病!说这个做什么?”剑略却又马上问他:“那你呢?对我、对阿略,都是什么意思?”

剑略的拷问,真是直击灵魂。敖欢也曾问过类似的话,但也都是绕着弯子的、玩闹一样的说法,故柳祁也是绕着弯子的、玩闹一样的回答,好像彼此都思考过这问题,却又从不敢深究。今天剑略这样直接问起、态度又认真,这直叫柳祁真正地犯难了。

黑暗中一切都变得极为虚无,却又极为清晰,连平日不曾察觉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似乌云尽头的雷鸣声一样,轰隆而至。这大雨将至一般的沉闷,使柳祁胸口极为紧窒,起伏也显得急促起来。那柳祁忽而伸手,环住对方的肩颈,将他往自己的脸颊靠近,彼此的气息越发缠绵。柳祁不发一言地吻住了他的嘴。

柳祁吻过剑略无数次,但这一次,给剑略的体验却是极为奇异的。被柳祁亲吻原是很甜蜜的事情,可现在的剑略又甜蜜不起来,因为柳祁吻的说是他,其实又不是他。剑略当初在柳家后院里独守空房的时候,就时不时忍不住想象柳祁宿在哪儿了,和谁在一起,和别人在一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含情脉脉么?他吻别人的样子和吻自己又有什么分别么?

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在这个情境下,找到了答案。

柳祁对他们都是一样的,在无法回答感情的问题时,就给他一个缠绵而敷衍的吻,状似深情,实质薄幸。剑略感觉到这一点,不知道应该悲伤,还是应该庆幸。自己和敖欢,在他心里是什么意思呢?可能都是没什么意思。可柳祁现在仰人鼻息,才多了很多疑似柔顺专注的态度罢了。

在剑略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深吻又戛然而止了。柳祁定定地看着他,审视一般地:“你好像和平日有些不同。”剑略一怔,像是才想起自己扮演的角色:“什么?”柳祁其实并无疑心,只和敖欢与平日一样玩笑说:“你是不是不行了?”剑略一愣,随后却咬牙切齿:“你总是这样可恶不是?”柳祁嘻嘻笑:“干不干?不干你就滚!”

第74章

柳祁和敖欢说话向来如此。剑略却不知原委,不知这不过是要顺他的杆子爬:“你就那么想干?”柳祁悻悻答道:“不然我要你干嘛?谈情说爱吗?”然后,柳祁的双手还捆着,觉得不适,便又撒娇道:“行了,快给我解绑吧。我还要摸摸你那身腱子肉呢!”

那一身腱子肉,就是敖欢的标识了。不仅是从来贪恋男色的柳祁,连那剑略也都不得不对此印象深刻。

敖欢在猎场或斗场时,也不时会赤膊上阵,阳光能在他肉`体上停留出凹凸的光影。当然,剑略不可能对敖欢这身肉有什么想法……但他也不曾想过自己的伴侣会对这身腱子肉有那么大的想法。

“你是不是……”剑略迟疑问,“贪恋我的皮肉而已……”他心头或许盼望一个肯定的回答。

柳祁噗嗤一笑:“你说什么?”

剑略自觉问得太蠢。又就算柳祁真的只是贪他的一身皮肉,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尤其还是在此情此景。

柳祁低声说:“你真的是憋坏了吧,把脑子也憋出病来了。”

说着,柳祁伸手去解剑略身上厚重的衣物,剑略刚想阻止他,又听见柳祁压着的低声音:“唉呀……求你千万别跟略儿学得这些……”剑略一下愣住:“这些什么?”柳祁笑了:“这些拖泥带水、这些欲说还休……这些专爱纠结无用的细节。”剑略还是头回被柳祁直指性格缺陷,既难过又有些恼怒:“这些都是为了你!”说着,剑略又辩解起来:“他在外头从不这样!否则怎么过的来?”柳祁淡淡说:“他在外头什么样子,和我什么关系?”

剑略一怔,已被解开外套了。那柳祁双手被捆,确实不太方便,好不容易才扯掉几根绑带,又说:“快点!干脆些吧!你这样子的不肯浪起来,我还不如找略儿呢!”

剑略憋了一晚上的气,这一刻终于被一句“不如”给引爆了。

噼里啪啦!

窗外的雨势一下子暴烈起来,寒意从糊纸的小窗透彻满屋,剑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就是那么一下,剑略温热的身躯却离开了,他转过头去,点燃了那盏灯,屋内骤然从黑暗变得有光,柳祁不自觉地眯起眼睛,看着剑略忽明忽暗的脸孔。

柳祁神情仍是慵懒的:“不干了?”

“骚`货。”剑略低哑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好像是批判一样。

柳祁并不介意,笑了:“你个浪货。”

剑略的蓑衣半敞着,露出半边的胸膛,仍可见胸口分明的线条隐入衣物之中。柳祁食指大动,却又不肯再进一步了。剑略却解下了腰间的佩剑,拔下剑的一刻,可见这幽暗的室内,寒光一闪,染过鲜血的剑锋自有它的威势,柳祁一时也感到威胁。更大的威胁是当剑锋搁在他的脖子上时——柳祁的腰很细,脖子也不粗,且和那腰身一样颀长而雪白,很有些风花雪月的意思。适合去亲吻,重重吮`吸,会轻易留下印子,因为皮肉太细了,只怕那剑锋轻轻划,能叫他顿时血溅五步。

“敖欢”的反常叫柳祁摸不着头脑,若是平时,他显然不会受到触动。可今天一切都显得怪异,柳祁不肯掉以轻心,心中不由得警戒起来,但脸上还是惯常的微笑:“嗯……难道还在因为那个巧官的事生气?可又不像。”剑略答:“怎么不像了?我就是个大醋坛子。”那话好笑,可语音是出奇的冰冷,柳祁背脊凉了一截:“你难道吃略儿的醋么?”剑略却说:“我受够了,你若不肯离开他,我就杀了你,现在,马上。”剑略的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声声撞在柳祁的耳里,震得他头脑一阵发昏:“你疯了!你说了,从不与他争的。”剑略冷笑:“我不争,我叫你过来。你肯么?他能给你什么?什么都没!殿前司的官职是我给你谋的,他天天的就想着困你在后院里,像你从前对他那样。你放心,他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只要你跟我,荣华富贵、福禄双全,没有不可能的。你也知道,走遍这三危,都没一个人能像敖欢一样,能给你如此稳妥的保证。”柳祁一时心神大乱:“你真是疯了,略儿不会答应的。除非你叫他死。”剑略的剑尖不觉一颤,竟有些感慨:祁儿还是懂得我的。可那剑略很快又怒上心头:他就是懂我,才那样玩弄我、拿捏我!

剑略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双眼中却似没映入柳祁漂亮的笑脸,反倒是那灯火幽微,在眼眸里跃动。柳祁无由来的心慌,又是意乱的,脸上的光影乱动,神色也变幻莫测。沉默了半晌,柳祁轻轻举起手来,作出投降似的姿势:“你是王子,你说了算。”

剑略心里居然是毫无波澜,仿佛早有所料,但脸上仍不自觉地浮起自嘲般的笑:“很好,你永远能做出最聪明的决定。”柳祁笑了:“是的,我最识时务,我也是白眼狼。王子你为了我与略儿翻脸,却千万别后悔。”剑略却道:“你专能叫人做后悔的事。”柳祁道:“那真是过誉了!”

剑略将剑尖往下拖去,那绸缎的衣带应声而裂,薄衫顺势敞开,露出白嫩的身、纤细的腰,和以往一样的好看。剑略说道:“你给我看看货。”那语气中竟有些轻视。柳祁却很是顺从,伸出手来,乖乖的脱下亵裤,露出那双白生生的腿,还有软垂的物事。那剑却不客气地往那物事上搁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柳祁头皮发麻,猛地往后一缩。

“回来!”剑略冷道。柳祁脸上一下煞白了。剑略又冷笑:“我还能剁了你的?”柳祁便颤颤兢兢地说:“这……刀剑无眼啊。”剑略冷笑:“你这活计,剁了也都一样了。”柳祁的脸色更为煞白,却仍专业的保持笑容,只是咬着牙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那剑身修长,难以着力,但剑尖却稳如泰山,岿然不动的,足见持剑者的腕力。柳祁却总是忐忑,唯恐对方手一抖,就把他这家伙给毁了伤了。虽说他这家伙已是“能看不能用”,但“有总好过无”,留得青山在!到底柳祁最为崇尚“食色者性”,他的色心是永远不死的。就算阳痿也阻碍不了!更何况这个东西,还事关男子尊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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