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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常无灵缠绵了许久,又在温软的被褥间喁喁细语。常无灵不懂得说什么情话,只能默然,听着柳祁那些不害臊的甜言蜜语,耳根发红。尚幸那常无灵肤色很深,脸红起来也不觉眼。只是他一颗心跳得厉害,伏在他胸膛的柳祁听得一清二楚。

柳祁又闲话地问道:“天子现在真的要和他的侍卫有染吗?那个叫‘流星’的?”常无灵答:“我看是真的。”柳祁便半玩笑似的说:“那我当年确实是马屁没拍着,还想着怎么给他推荐个可心的闺秀。不想他是喜欢热血的男儿。恐怕龙禁卫里又多了一条升官的路子了。”常无灵听了这话,却说:“我看天子对流星,不是你想的那样。”柳祁笑了:“那是怎样?”常无灵一时觉得难以形容,半天才说:“像我对你一样。”柳祁一怔。那常无灵笃定地说:“所以你也别想进献什么美男了,除了流星,天子看着谁都是一样的。”

就像除了柳祁,常无灵看其他人都不比看一棵药草更有趣。

柳祁在驿馆里没有离开。敖况的人要追寻他的踪迹也变得很容易。可敖况却没有办法动他,因为天子的旨意也到了。原来,柳祁提供了新的证据,既有手写的供词作为人证,也有假的虎符作为物证,力证“敖欢盗符”之事是敖况为了平邑、昌邑而蓄意陷害。敖欢醒来之后也上书证词,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而且敖况无故扣押他,对他严刑逼供,造成他极大的身体和生理伤害,要求赔款。天子则要求敖况解释。敖况这边自然也一口咬定这件事不是陷害,是真的,毕竟敖欢真的带着兵马和马毛将军汇合了,只是马毛将军死无对证。

众人各执一词,天子便各打五十大板,最后做主说平邑、昌邑用作兇马相国食邑。问题来了,兇马的相印花落谁家?这已经是大家心中明了的答案了,柳祁成功上任。

兇马王被杀,剩下一个孤儿,掌相印者掌大权。敖况对这个相印非常感兴趣。却不知道,柳祁是黄雀在后。对于天子来说,他根本不在乎兇马能否兴旺,某程度上,他心里就不希望兇马再次强盛起来。柳祁瞄准了天子的意图,派常无灵前去做说客。若说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常无灵是一个字都不沾的。但偏偏是他这样的人,才能和同样锯嘴葫芦的天子有话聊。

常无灵话不多,但一开口却总是很在理:“没有人比柳祁更适合祸国殃民。”

天子居然是无法反驳。

常无灵又说:“柳祁想让陛下看着,他不但能够祸害兇马,还能把三危与虞地的风云都搅动。只要有他一天,谁也不得安生。”

柳祁凭借着“敖欢盗印”的事,证明了自己搅动风云的能力。但天子不算很意外,他不怀疑柳祁的能力。毕竟柳祁的前半生已是最有力的证明。天子最大的怀疑是柳祁的忠诚。所以,柳祁也通过“敖欢盗印”的事件,将潜在的盟友全部得罪干净,自断后路,表示:“我是个不知忠诚,只知利弊的人。如今,若无陛下,我则粉身碎骨。如此,我只能依仗陛下,绝无二心。”

天子确实为塞外三藩的事焦头烂额,如今若能托赖柳祁,让塞外自顾不暇,一团内乱,无暇反叛之事,也是美事一桩。若柳祁真的又再反复,天子也只须收回他的符印,届时柳祁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利弊权衡,天子终于将兇马相印授予柳祁。

柳祁在天家驻军的护卫下入主兇马。常无灵自然是也跟在他身侧的,便当上了兇马的国师。原本的国教自然不服,老国师打算在自己的食邑里蓄谋大事,不想他的食邑没过多久就染上瘟疫,群医无策。还得常无灵这位新国师为他们祈福,疫情才渐渐平息。也因此,常无灵作为国师,得到了大众的崇拜,威望更胜于王室。

柳祁挟持幼主,荣登相国,也是各种手段,作威作福,得心应手。

三危那边都讨论起这个以前供职殿前司、服务过罪妃又反水、服务过剑略又分手、服务过敖欢又反水、服务过敖况又反咬的兇马权相。大家喜欢讨论他,因为好像他随便一段传闻说出来都很有爆点。

现在还出了更有爆点的事。

柳祁命人抬了黄金一万零一并白银一万零一到剑府,说剑略“万里挑一”,要聘他为夫人。剑夫人气得几乎当场昏倒,大骂对方不要脸。剑略也是冷淡,不但拒收这“万里挑一”的好礼,还另外奉送黄金一万和白银两万,说“一刀两断”,请他不要再骚扰自己。

那剑略又说:“若是不够,可以讲。金银珠宝都是身外物,安闲自乐才是性中天。”

敖欢听了此事,拍案大呼:“那我呢?我的金子呢?我的银子呢?我好歹是个王子,长得也不错,活儿也挺好吧,怎么也不考虑考虑我?”剑骏听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家王子已变得如此自甘堕落。他又对剑略埋怨:“你这金银送给他做什么?你就算给了他,他也一样会继续骚扰你的。”剑略冷笑道:“我给他也是白给,他又不会收。说不定还会倒贴钱回来。”

敖欢只羡慕不已:“唉,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你了。”

剑略也是为敖欢的自甘堕落而分外讶异:“难道你还惦念着他?”

敖欢便道:“那是当然。你比我更知道他的坏处、更受他的伤害,可你都那么惦念他了,我怎么不能惦念他?”剑略闻言,脸露不悦:“你这话没有道理。”敖欢却笑道:“你骗别人也就罢了,还想骗我?你骗我也骗不过,还想骗柳祁?我看你也就现在矜持几天而已,过两个月,就是‘柳夫人’了。”

柳祁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既然出手了,就是志在必得,肯定是要聘这位剑世子做他的夫人了。

剑夫人也是认真烦恼。自剑略和柳祁分手而来,剑夫人虽然开心,但心中也难免隐隐不安,总觉得这儿子还没断掉对柳祁的念想。剑略自那之后一直对婚姻的事不冷不热,剑夫人也不十分催逼。现在突然出了柳祁求婚的事,搞得剑夫人非常恐慌,连忙张罗起各种相亲事宜,甚至提出:“其实咱们家也未曾和刀女真正取消婚约吧?咱们不如以此为由,断然拒绝柳祁。也好安排你俩的‘刀剑联姻’的好事。”

倒没想到,刀女虽然有点意思,但刀世子却说:“我看这剑略对你无心,柳祁又不好惹,。咱们还是别搀和这事了。”刀女也只能听从兄长的意见。

第107章结局

这些日子倒是平和不少,只是转眼到了塞外三藩首脑会盟之日。兇马国主年幼,无法前来,便由相国柳祁代为出席。三危大王年迈,不方便出行,也由敖欢代为出席。至于虞地,也理所当然地派来了敖况,敖况的身边也跟着柳离。

柳祁头戴碧玉,身披绫罗,尽管两鬓生华发,却仍是目如天上星辰,反而比几年前更显得年轻气盛、顾盼生辉。敖欢看见他这样,更为心动,恨不得立即与他野合。柳祁也懒得看敖欢,只上前和敖况问好,又微微含笑看向柳离。柳离与父亲重逢,也是感慨万千。

敖欢看着,也插话说:“柳相国似乎和离邑主很投契啊。”柳祁便伸手握住柳离的手,只笑道:“这可不是?我倒是这个年纪了,膝下无儿无女,若能认得这离邑主做义子,就真是我的造化了。”柳离闻言又惊又喜,又不知该说什么,只瞅了敖况一眼。敖况见状,知道柳离是顾虑自己,便笑道:“那真是天缘巧合!阿离也是幼年失怙,若得您这位义父,真是很大的缘分。”大人物都开口了,底下的便也齐声附和,煞有其事地把认父的仪式操办起来。

柳离含泪,磕头斟茶,认了这位父亲。柳祁也是极为感动,拉着柳离说了好一会子的体己话。

明明所谓“盗符”的疑案才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大家都像没事发生一样,和和气气。只是柳祁与离离的“父慈子孝”是真,敖况和敖欢的“兄友弟恭”却很假。敖况早觉得敖欢与柳祁私相授受,如今便也揶揄起来:“说起来,听说柳相国对剑世子很有意呀。欢弟是剑世子的好友,怎么不帮忙美言两句?说和说和?”不想敖欢听了这话,一点不生气,还哈哈大笑,说:“你以为我没有说合?可你知道阿略怎么说的?”这敖况好奇问:“怎么说?”不仅是敖况,连在那边深情相认的柳祁、柳离父子也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听剑略的意思。敖欢便一笑,说:“想必大家也都听说过,我和阿略的‘风流轶事’了。你们都以为是虚妄传闻,但其实未必就是假的。他与我真的就是一体的,若想取他,就得连我一起取了。”

敖况听了这话,饶是再处变不惊,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柳离心里只骂:“还是这么不要脸!”柳祁却笑了,只说:“阿略只是一个世子,我的聘礼都不够入他的眼了,您是王子,我可真是不敢肖想。”敖欢却笑道:“那你嫁给我,也可以的。”柳祁冷笑:“呸。”柳离也小声地跟着“呸”了一声。

敖欢却道:“我倒是那么砢碜?”柳祁掩面笑了,半晌才说:“不是,不是,只是我作为相国,还记得您和咱们兇马的公主是有婚约的。”敖欢脸都绿了。这悬而未决的婚事,不想又被提起。柳祁却道:“倒不说这个了。我此行正是要向三危大王求请赐婚。不想他竟然不来,不过和您说了,也是一样的。”敖欢只笑:“父王年事已高,不管这些小辈的私事了。”柳祁又笑道:“我是兇马的相国,他是丹蓬岛的继承人,真的要结婚,也勉强够得上‘国家大事’了。”敖欢悻悻道:“父王也不管这个吧。”柳祁却道:“若我以平邑为聘呢?”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之前大家为了平邑、昌邑闹得各种风波,现在柳祁一句要用平邑做聘礼,自然能够说得动三危大王。敖况都忍不住眼红。他又想,到底是柳祁做这个权相做得够奸佞了,竟公然拿土地去换美人。只是平邑说到底也不是公家土地,是柳祁私有的食邑,他要拿出来,别人也不能真的阻止。更何况他现在在兇马是无冕之王,干什么都无人阻止了。

而敖欢,则是恰恰相反,尽管他多么喜爱柳祁,但到底万事都以国事为重。如今柳祁提出贡献城池,他自然慎重对待了,也如实地将这个请求反映给了父王。三危大王得知后觉得很合算,直接下旨赐婚,亲自和剑夫人、剑略谈话,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都是“请你赶紧嫁给柳祁,为国献身”。

剑略算是见识到柳祁的手段了。

柳祁的手段就是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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