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百里明非！
明非不知道谢天恩正低着头在心里怎么编排她，凑到谢天恩耳边轻轻说：“许是我年纪小时没看透，不知世子竟对先生起了那样的心思，也许此刻明非又看岔了，不过，敢把明非寄给先生的信笺都藏起来不让先生知道的，明非眼下除了小世子也想不起来还有谁了。”
姑娘吐气如兰，谢天恩只觉得耳边恶臭无比，抬头瞪着明非姣好的容颜，只想拿刀狠狠地划上几道，攥紧了袖中的双拳：“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明日我就让你哭着滚回逦都。”
穿堂风裹着合欢的落花在地上打了个旋儿。
“那可不行，我可是笑着来的。”
．．．
－
“行了行了。”莫方拿着湿帕子糊在清河脸上使劲转了几圈，“人都没了，意思意思就行了。”
莫方这么说，清河心里也不恼，他知道这几夜莫方跟他一样都没睡好，晚间莫方屋里时不时的总会传来几声咳嗽，第二天早上俩人打照面时眼下都是一片乌黑。
“刚刚谢淼让人来传信，说是圣上感念师兄恩德，前些日子将世子同六王妃接入宫中小住了，还说要留世子在宫中同太子殿下一起念书习武。”清河红着眼，下巴上冒着胡茬，泪痕已被莫方揉搓干净了。
“．．．挺好，一家人终于团聚了。”莫方拿了一大把纸钱往火盆里撒，差点把火盖灭了，“还念书习武，习哪门子武？你让他大儿子踢我一脚试试？我立马跪下喊他爷爷。”
清河看了眼天上沉沉的黑云，压得人心里透不过气来：“不知道世子心里做何感想。”
莫方冷笑一声：“哼，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有人怎么想的我心里倒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大儿子是个瘸腿的，二儿子是个傻子，三儿子惦记他小老婆闹得人尽皆知。还好、还好，我还有个没回来的一表人才的老四，我哪天给他改个名儿，我说他是我流落在外的四儿子，谁敢说个不字？”
清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天边传来一声闷雷，梧桐树上噼里啪啦地开始往下落雨点子。
“世子不回来也好，我总是装得不像。”
莫方瞅了眼窝在躺椅里的他二徒弟，眼珠红红得跟个大兔子似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莫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吃饭。”
清河夜里躺在廊下的躺椅上睡觉，想试试自己换个通风的地方、听着雨声是不是就能睡得好些，迷迷糊糊正准备与周公说话呢，耳边突然听得山门外有凄惨哭声，断断续续地伴着雨声，听着是越来越近了。
莫方披了褂打开房门，看见清河从躺椅上坐起来了，有些激动地说：“定是你师兄回来了！”
清河撑了把伞打开院门，山道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转身又去门里取了火折子点了个灯笼提着要出去。
莫方一看急了：“傻吗你！点什么灯！”
“师父不来？”
“我害怕。”
清河低头吹熄了提灯，只撑了把油纸伞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
师兄，清河来了。
清河循着断断续续地哭声，最终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一个人正半跪在地上，哭着用手撑着石阶想要站起来。
“．．．世子？”
清河看着那摇摇晃晃的身影，终于想起这是谁了。
谢天恩抬起脸来，终于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师父，天恩在宫里一点儿都不开心。
我很想你。
想见你。
莫方看见清河扛了个人进来了，提了灯往人脸上照了照，谢天恩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目像是失了焦，正半阖着。
“怎么了这是？”
“应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这会儿我摸着像是烧起来了。”清河扛着谢天恩进了屋，莫方失望地甩甩袖子也回了自己房里。
清河将谢天恩放在榻上，将他身上早已被淋透的衣服脱下来，从旁边拿了干净的被子将他裹起来，收拾妥当直起腰来。
下一刻手心便被人握住了。
“师父要去哪？”
“我哪都不去，我去帮你熬点药汤喝。”清河将谢天恩的手塞回被子里，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摸着比刚才又烫了些，“你这热要是退不下来，我也只好跟以前一样拉个牛车，将你再送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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