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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古远点点头，见人吃得差不多了，他突然开口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什么？”江黎没听明白。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

古远开车带着他在市区里左拐右拐，从一个居民楼开到另一个居民楼，那楼跟楼之间的小道越来越窄，窄到车开都开不进去。古远很是熟稔地跟街口大妈打好招呼，把车停在人家门口后，就牵着江黎走进巷子里。

那巷子也很偏僻，两边居民房的墙壁上长了不少青苔，正面朝阳的墙壁上还掉了不少大白，各种小广告贴了满满一墙，从祖传老中医、专治牛皮癣到补肾壮阳更健康，应有尽有。

江黎看得心里一阵发怵：“这房子，看上去快要拆迁了啊，有点旧啊……”

江黎说得很是委婉。何止是有点旧啊，简直就跟危楼没什么区别。

古远点点头，把人牢牢牵住：“还有半个月就要动工了，大师的房子买在了市区，我去看过，房子采光不错……怎么了，你手心怎么这么多汗？”

能没有汗吗？我腿都在发软好吗？换个人把我带到这儿，我会真的以为人家要把我卖了啊！

江黎抿着嘴不说话，人却下意识往古远身旁贴了贴。

古远明白过来，笑出声：“没来过啊？没事的，市井小民的生活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江黎点点头：“这倒是。呶，这治牛皮癣的广告打得还蛮好的。”

古远顺着江黎看过去，目光却落在旁边那个补肾壮阳更健康的小广告上。下意识把江黎的眼睛捂上，古远有些尴尬：“别乱看。”

“哦。”江黎点点头，继而又往古远身边贴了贴。

又走了好一会儿，前方才重又开阔明亮了。

古远早已松开捂住江黎眼睛的手，此时他正带着江黎往人院子里去。

那是个挺古老的四合院，房屋虽有些破旧，地方倒挺开阔，面阳处搭了好几根晾衣绳，绳上铺着被子，被子正暖洋洋地晒着太阳。

把人带着又往里拐了拐，古远终于停了。

江黎跟着停下脚步，然后细细打量。眼前那扇门上贴了好些个八卦图黄纸符什么的，然而最中间却贴了个巨大的海报，海报上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大师正襟危坐着，海报边缘写着各种小字。那小字都是些道教术语，江黎看不懂，然而海报正上方那斗大的红字江黎却看懂了。

【吾乃大师，童叟无欺！求道问命，只要998！】

江黎“啧”了一声：还挺贵。

他正想着，古远已经敲门了：“大师，在吗？”

江黎右手被古远牵着，他只好伸出左手捂住眼睛。没办法，大神这智商，太没眼看了。

过了会儿，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屋里人有些不耐烦，懒懒散散地问了声“谁啊”，然后过来开了门。

门一打开，那人眼前一亮：“哟，是远儿啊！”

江黎闻声放下捂着眼睛的左手，眼前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秃顶大叔正一脸欣喜看着古远。这大叔一边跟古远打招呼，一边手底下还在不停地系着裤腰带。他显然刚起床。

“还带朋友来的？来来来，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进屋。”秃顶大叔一时激动，把自己的裤腰带系成了麻花。

江黎再一次捂住眼睛。太没眼看了。大叔看他们的眼神，跟看财主压根没什么区别。

然而想是这么想，江黎还是老老实实跟人进了屋。

房子不大，折叠小桌直接放在了地上，桌上摆着些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外卖盒，还有一桶泡面。江黎抬头一看，一条四角内裤正挂在他头顶。

“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哎呀这裤子怎么还没干，都晾一晚上了，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雨才收回来的，咋还没干透？”

江黎吓了一跳，赶忙往后躲了躲，古远也及时伸手把他往后拉了拉。

“哎哎哎，别怕别怕，半干半干，不滴水的。”那大叔脸上讪笑着，赶忙把内裤收下来，然后打开窗户，直接把内裤挂在窗檐上，他一边挂，一边嘴里还嘟囔着，“这天气预报也太不准了，瞧这大太阳，真亮堂！”

江黎没忍住，一时被大叔逗得笑出了声。

把桌子清干净后，那大叔从床头翻出张印着八卦图的黄布盖了上去：“都是自家人，我就不搞那些虚的了，盖张八卦图意思意思敬下老祖宗就成了。远儿，帮你朋友搬个凳子。”

古远点点头，很是熟稔地从门后取了两张折叠凳子，一张递给江黎，一张自己坐着。

江黎犹犹豫豫接过，然后打开坐了下来。

见人坐好后，大叔看着江黎，然后又看向古远：“远儿，介绍一下呗。”

古远点点头，指指大叔又指指江黎，简单介绍道：“大师，姓高。我媳……朋友，江黎。”

一句“我媳妇”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幸好古远及时反应过来，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