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好。”欧阳烨下意识地向万树青露出了职业的微笑。
“哎……”万树青点了点头,“那就……先进去吧……”
万朝阳厮杀得正酣,听见开门声响抬头一看,见欧阳烨和万树青也跟着走了进来,哀叹一声,只好再次选择了认输,将iPad放在了一边。
万树青问的话与刚刚林思晴相差无几,万朝阳只得耐着心又答了一遍,欧阳烨放下花,在一旁跟着关心了两句,也再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郑大钱察言观色,清了清嗓,道:“那什么,朝阳你注意休息吧,后天手术完了我们再过来。”
“嗨,不用,”万朝阳笑道,“出院我再请你们吃饭吧,下周末。”
郑大钱也不与他争,点了点头说:“那我俩先走了,木头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吧。”
薛木虽然此刻很想让郑大钱陪在他身边,但看着眼前的万树青,也知道不太方便,只得起身将他们送到了电梯口,郑大钱又安慰了他几句,才与欧阳烨一同离开了。
薛木默默地回到病房,见万树青万朝阳父子俩相顾无言,自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平时陪着万朝阳去看万树青也总是他在活跃气氛,可今天心情不佳,也实在没有那个余力了。
“那个……”安静许久,万朝阳开口打破了沉默,“薛木你待会儿去找护士拿一下手术合同让我爸签了吧,晚上……晚上您先住我那儿,明天回去吧,我这儿没事儿,就需要您签个字儿,签完您照常回去上班儿吧。”
“上什么班儿啊,我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万树青蹙着眉道。
“那干嘛呀?”万朝阳道,“不用,有薛木在这呢。”
万树青抬眼看了看薛木,薛木忙尴尬地笑了笑,说:“叔叔您要是不放心,您在这儿也成,主要是朝阳怕您累着。”
万树青点了点头,又起身道:“我再去找大夫问问吧。”说罢转身便出了病房。
万朝阳和薛木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万朝阳无奈道:“要在这一个礼拜,你怎么办啊?”
“我回我爸妈那儿住呗,反正开车也不远……”
“你要跟你爸妈说了,他们不会也过来看我吧?”
“那你放心吧,肯定得来。”
“哎哟我的天……”
晚上,三人一起在医院附近的小饭馆吃了顿饭,万树青坚持付了账,万朝阳和薛木也不好再争,饭后万朝阳将自己的钥匙给了万树青,独自回了病房,让薛木送万树青回家。
万树青本想留下陪床,但手术都还没做,倒也没什么陪床的必要,便听了万朝阳的安排,坐上了薛木的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虽然听到的都说是小手术没问题,可一个为了爱人、一个为了儿子,都实在心烦意乱,提不起闲聊客套的兴致。
薛木带着万树青进了家门,帮他打开了热水器,也没什么好再交代的,便道了晚安,开车前往了薛峰和贺冬兰的房子。
万树青神思恍惚地简单洗漱一番,打开电视靠在床上,注意力却都在手机网页“鼻窦开放术”的搜索结果上。
出来得匆忙,万树青忘了戴上自己的眼镜,却还是习惯性地伸手摸向了床头柜,接着“哐当”一声碰倒了什么,他忙起身看了看,将那黑色瓶子扶起来,顺手拿过一看,一排醒目的字在眼前跳动着——冰感人体润滑液后庭专用。
第一百一十七道题是谁让我心酸谁让我牵挂是你啊
手术定在周二,周一的时候万朝阳便开始禁食了,薛木跟蔡薇打了招呼,早晨便开车去接了万树青到医院,陪着万朝阳做了各项的术前检查。
前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薛木和薛峰贺冬兰说了万朝阳生病的事,两夫妻便给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咨询,答复都说小手术没什么问题,主要看切除化验结果怎么样,一般也不会有大事儿,薛木听了这样的说法心里还是不能彻底放下,不过也只能忐忑地祈祷一切顺利了。
睡了一觉,薛木也总算冷静了许多,面对万树青的时候也又拿出了平日里与他客套聊天的语气缓解气氛,可是隐隐约约中,他总感觉万树青对他有点爱答不理的,心中想着或许是实在担心手术结果,便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晚上的时候,公司的人陆陆续续地来医院探望,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公司里自然是早就公开了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对这倒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只是大伙都不知道他们向家人出柜没有,因而也不敢乱开玩笑,平日嘻嘻哈哈惯了,冷不防在家长面前竟然有些拘谨忸怩,放下了鲜花水果营养品后,也不知再聊些什么好,只能胡乱地安慰几句便匆匆散了。
薛峰与贺冬兰夫妇也专程过来了一趟,薛木接到电话时跑去了电梯口迎接,悄悄跟他俩交代了一下万朝阳还没向万树青出柜的事,他们两个对此其实早已心知肚明,若真的已经告诉了万树青,不论他支持与否,总该也和他们这边沟通沟通才是的,只不过眼下还要帮着两个孩子隐瞒,当让他俩心里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万树青没想到薛峰和贺冬兰竟然也会来探望万朝阳,平心而论,如果薛木生病住院,他恐怕是不会主动看望的,而薛峰夫妇如此,要么是太过于世故,要么……便是在他们眼中,万朝阳并非只是薛木的创业合伙人这么简单的角色。
薛峰和贺冬兰与万朝阳自然早已十分亲厚,尽管万朝阳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内心对薛峰的莫名打怵,可是表面上还是与他们十分热络近乎的,而薛峰夫妇更是已经将他认作了半个儿子,一面关心叮嘱,一面也不忘跟这半个儿子的亲爹客套两句。
万树青面带微笑回应着他们的话头,心里却愈发地起疑,昨天那意外见到那瓶润滑液的时候着实震惊了一下,虽然万朝阳和薛木自高中开始就一直亲密无间,大学和创业也都一直住在一起,可从他的角度却从来没有往另一个方向考虑过,而当他握着那个黑色的瓶子,眼前的一切却仿佛都突然澄清了。一居室、双人床、同款的睡衣和拖鞋、贴满墙的合照、不分彼此挂在阳台的内裤短袜、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卧室角落的哑铃和瑜伽垫、甚至床边垃圾桶里可疑的白色纸团,一切若有似无的痕迹似乎都指向着他最不愿相信的那个真相。
万树青不敢想象万朝阳是否真的在和薛木搞同性恋,更不能设想如果是真的他又该如何面对,在崔丽君离开后,他的生活重心和目标都只剩下了万朝阳一人,万朝阳叛逆的时候他只想着努力赚钱让他将来不把自己作死,万朝阳走上正轨后他只想着好好攒钱让他将来过得舒服,万朝阳决定创业后他只想着倾尽所有只求他能遂心拼搏,而当万朝阳真的创业成功,开始回馈甚至试图劝说他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时,他却慌了。
他早已经没有了自己,更谈不上过自己的生活,一直以来他都以“父亲”的身份逼迫着自己燃烧生命去照亮万朝阳,而当万朝阳变成一个比他更加明亮的太阳时,他失去了所有的目标和意义,也早已无法找回所谓的自己。万朝阳的话让他有种大势已去、彼此的身份权力地位已经逆转的错觉,因而他突然地发了脾气,借此武装自己所谓“父亲”的尊严。
从未有过的态度果真吓到了万朝阳,再不敢劝说他找什么后老伴,而他在反思后也知道自己太过敏感,又重新变回了往日温和敦厚的模样,也没有再去催促万朝阳的婚事。
他明白现在的万朝阳已经赵越了他,很多事情他已没有必要再去干涉过问,从前的努力推动,以后变成被动的等待就好,只要等到万朝阳遇到合适的人,带回来给他看,他想着不论是什么歪瓜裂枣,只要万朝阳喜欢,他就都同意,到时候把婚一结、把孩子一生,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遗憾和追求了。
然而现在,这一切恐怕终将成为梦幻泡影,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恐怖的结果,只能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都是自己想多了,可看着薛峰和贺冬兰的态度,还是不得不怀疑,薛木真的就是万朝阳要带回家的那个人,而薛木的父母竟然比他先知道了这件事。
薛峰和贺冬兰自然都察觉得出万树青的心不在焉,不过他们本来就是为万朝阳而来,现在见他术前的准备都没什么问题,也就不打算多打扰,又安抚叮嘱两句,便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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