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顿了一下,半天后嗯了一声,“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让我身败名裂也无所谓,我是集魂者,一世荣辱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个人已经很明显有偏执症状了,如果他偏激下做出什么事……”唐修顿了下,“我跟你说过的吧,集魂者没有生老病死,但是如果被人杀害、出车祸等等外力,死亡是免不了的。”
江桥嗯了一声,笑道:“你放心吧,我抓紧时间琢磨集魂幡,好歹让你功德圆满了再被人一刀砍死。”
唐修闻言怒瞪他一眼,“没个正经!”
江桥笑呵呵的给唐修夹菜,心里却觉得忐忑。
一个心怀仇恨的偏执狂瘾君子能干出什么事来,谁都说不准。唐修担心,他只会比唐修更担心。
江桥心里正琢磨着要再给唐修添两个保镖,突然听老祖宗在旁边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拄着胳膊懒洋洋地倚靠在餐台上。
老祖宗把杯底剩下的酒液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酒不太对?”
“嗯?哪里不对?”江桥愣了一下,他也喝了差不多二两的分量,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酒液微微泛着黄,江桥咂了咂舌头,说道:“哦,李子平是不是给你买的最近新出的那个什么养生酒啊,我喝着有股淡淡的中药味。”
“药酒?”唐修觉得身上热得不行,有些微微的头晕,这很不正常,他上次喝出这种症状来还是两千年前,和一酒窖里的老头对饮,那是他行走万年遇见的唯一一位酒量上棋逢对手的朋友。
可他今天,才刚刚喝了半杯啊,牙缝都不够塞。
唐修把杯子凑到鼻尖,拼着有些要飘走的意识闻了闻。
确实不是纯白酒,有股中药味,似乎有极其微量的党参,还有丝陌生的酸酸的味道,是……
几秒钟后,唐修心里一惊,伸手说道:“把酒瓶给我看看。”
“喏。”江桥随手一递。
老祖宗对着光仔细看了一眼小字配料表,只见白纸黑字一个清清楚楚的“枸杞”,位列在配料表最后一行的尾巴上。
隔着光看不大清,但江桥觉得老祖宗脸好像黑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见唐修一下子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从高脚凳上跳下去,摇摇晃晃地往屋里走。
“哪去啊?”江桥懵住,这是什么情况?
唐修的声音像是蒙了一层雾,“头晕睡觉,你回家时帮我锁门。”
头晕?该不会是洗澡中途跑出来着凉感冒了吧。
江桥吓了一跳,连忙把吃的收拾收拾,空调温度调高,放轻脚步走到卧室门口一看,老祖宗已经在床上了。
……今天老祖宗着床的姿势有些奇怪。
平时他都是安静地侧睡,而今天……嗯……老祖宗就像一个喝高了的醉汉,整个人是栽倒在床上的,趴在那里,看不见脸。
收拾个厨房也就是两分钟的功夫,这人已经睡熟了?
江桥忧心忡忡,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他怕吵到唐修,也不敢开灯,就借着餐厅那点亮光摸着黑走到唐修床前,轻声道:“唐修?”
唐修哼唧了一声,声音里竟是说不清的慵懒,还带了一丝丝撒娇的意味。
江桥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出现幻听了,他咽了两口吐沫,壮着胆子把老祖宗翻了过来。
唐修安安静静地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扇形的阴影,本该是宁静的睡颜,可却被脸颊的潮红搅坏了氛围。
他的呼吸很重,江桥从来没听老祖宗呼吸这么重过。那两片嘴唇红的像血一样,刚刚沾了酒液,亮晶晶的,即使是在黑夜中也格外诱人。
江桥突然觉得玩笑开大了,黑灯瞎火,千杯不倒的老祖宗半杯就喝醉了,现在毫无防备地倒在床上任人……咳……
某导演脑袋里的思想斗争快要把他的头都撕裂,他低咳一声,强自克制道:“那我,先回去了。”
不能趁人之危不能趁人之危不能趁人之危。
某导演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拼命科普爱国守法诚信友爱,一边无比难过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老祖宗突然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唐修觉得脑子里像是装了一锅沸腾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泡,还很粘稠,粘稠到他几乎无法思考。他从来没这么难受过,几千年前误食了一整粒枸杞也只是头晕而已,今次这枸杞掺了党参又掺了酒,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反应,他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身体里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燥得可以。
唐修意识不清,有些难受地随手解开了浴袍的带子,叫唤刚刚走到卧室门口的江桥道:“先给我倒杯水再走,渴得要命。”
“哦哦,好的。”江桥松了口气,想着人醒了就好,说断片就断片,跟停电似的,太吓人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柠檬水,想了想还加了一勺冰块进去,也不知是想给谁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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