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搞不懂房遗爱,刚刚房遗爱进屋时的气势,实则在太子见他的第一眼,李承乾就心中下意识的一紧,全身肌肉紧张起来。
这是一种不自主的防御反应,是面对强者与之对峙的感觉,李承乾贵为太子,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异样情状了。
但他在房遗爱身边时,总会时不时的偶尔见到对方散发出这种强者的气机。
奇怪的是这气机给他的感觉并不一样,李承乾眼睛盯着房遗爱,心里面却又记上了一笔对方的异常。
“殿下不想找出这个‘叛徒’么?”房遗爱今夜是真的想杀了对方,刚刚放松的身子,此时又冷冽起来。
仿佛杀人对房遗爱来说,是一种家常便饭,他十分冷血的建议太子道。
他的声音冷凉,赵德子不是没见识过,只是这秋意泛凉的深夜里,平时总爱说说笑笑有些无赖的房驸马,认认真真清清冷冷的语气说起杀人的话,让赵德子从骨髓里发凉。
他在心里给房遗爱画上红杠杠,以后能不惹房驸马就不惹房驸马。
一言不合就想要杀人呐。
“不是说了,即便是纥干承基……也暂时不动他。”李承乾提醒他道。
不是李承乾不想处置了纥干承基这个背叛者,只是还有用,以往房遗爱不是也没意见么。
只是今夜的房遗爱脾性魔性起来,很是凛然的直立在太子面前,脸上带着讥讽,竟然敢当着太子的面,驳斥对方的话。
房遗爱道:“太子手段太柔和了。这等人留着过年么?”房遗爱说罢,眼睛顺便看了一下自己先前用过扔掉的那柄宝剑。
他黑色的靴子尖一垫,躺在地上的宝剑一下子窜起,唬得赵德子以为对方要刺杀太子,还没等他叫出声,那宝剑直接横过他的头顶,竟然飞刀了屋内放置佩剑的木架子上。
这木架子是梨花木之城的,上面斜斜的横挂着二柄刀剑,房遗爱踢过去的宝剑,此时恰到好处的落在了中间空着的空缺处。
“碍眼。”房遗爱似是解释,似是不屑那宝剑是个花样子。
赵德子只觉得房驸马太嚣张了,有心要说什么,可还是闭上嘴。
因为此时太子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房遗爱的神情更加“异样”。
李承乾一向知道房遗爱并不比杜荷好上哪里去,甚至以往的房遗爱比杜荷好纨绔无能,至少杜荷忠心于他,虽然是为了往后的富贵,但杜荷也是有点鬼主意,身份又是勋贵,加上尚的城阳公主也是太子的嫡亲妹子,两人这才往来多些,逐渐亲近起来。
可房遗爱不同,他刚刚成丁,就被高阳公主下降。
高阳公主素来是和魏王、吴王等人交好,与他这个面子不过是面子情,何况李承乾也看不惯高阳公主踩着兕子上位,讨好圣人的模样。
李承乾有时承认自己很小心眼,对于亲情来说,高阳的行为在太子的眼里是十分碍眼的。
面对太子的诘问,房遗爱可没敬着太子的意思。
说完他欲杀对方的理由后,房遗爱想了想,还是鄙视了太子的行事手段。
“殿下反击魏王,何必留着这纥干承基这等背叛之人。凡是背叛者,就是死。”房遗爱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他自己是否背叛太子另外两说,他也从来就没“忠于”过太子。
房遗爱此时只认为,人应当忠于自己内心,只有弱者才需要找个主子,献上自己的性命和忠诚。
这种想法也不妨碍房遗爱喜欢忠心自己的人,例如他的小徒弟称心。
称心这个小宦官,房遗爱肯定,此时他要对方生就生,若是需要对方死,称心也是能舍得性命来的。
谁不喜爱这种忠诚之人呢。
房遗爱淡淡的想着。
李承乾那边可不知道房遗爱想法,他此时也无睡意,让赵德子出去,维护好东宫的秩序。
然后,李承乾问他:“怎么今日里你还忠言逆耳了。”
这话也不是问房遗爱,只是太子没想到房遗爱竟是看不惯自己的手段了。
这是嫌自己“柔慈”了?!
李承乾盯着房遗爱的双目,房遗爱挑眉,坐在屋内的矮榻上,自斟自饮了一杯热茶,虽然不说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
李承乾深呼了一口气,“卿何必不言?”
“殿下让我说……也罢。只是我觉得有时候,做事情简单些,反而清晰明了。”房遗爱不屑地冷哼一声,说起纥干承基。“东宫的叛徒们,若我说,还是有一个杀一个,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房遗爱语气顿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太子,正好两人视线相对。
房遗爱能看清对方烛光下淡棕色的瞳仁,他眼神闪动了一下,声音略微低沉,“……太子若是需要,臣——甚至能帮您解决了魏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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