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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声呼唤般的低喃，相隔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

第一句是怒意沸盈恨海滔天，第二句是神伤心痛无可奈何，到了第三句却已是缠绵悱恻深情无限。

意识到这一点的袁朗苦涩地笑了，高城，你瞧，这种疯狂的、软弱的、难以理解的感情，一天一天像瘟疫一样，在我的体内攻城略地。

我要疯了，高城，要疯了。

是夜，A大队3中队办公室的灯一直未熄。

与此同时，师侦营副营长宿舍内的灯也亮了一夜，高城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盛满烟头的烟灰缸就放在旁边，屋里已是烟雾缭绕，可主人似乎毫无所觉，仍在增加烟雾的密度。

向来开阔疏朗的眉间拧成一个纠结的死疙瘩，高城自然也知道了伍六一的状况，腿废了，钢七连最好的兵，他最喜欢的兵，就这样废了！

高城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伍六一强撑着不稳的身体弃权的那一幕，那样刚强那样骄傲那样永不低头的伍六一，被逼得如此狼狈。

高城心痛，痛极了，痛得象被活生生撕开胸膛挖出心肝，再当着他的面剁成肉泥。

可再痛又如何，伍六一腿废了，他将不得不离开深爱的军营，然后呢，然后拖着一条伤腿在社会上打拼？！

高城抖着手又点上一支烟，他并没有烟瘾，只是在心里烦闷的时候才会抽。

那是伍六一啊，从第一眼看到他，高城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天生就该属于这片绿色的，他怎么能离开？！

不，不能让他离开！

高城按灭烟头，下定决心。

接到袁朗的电话是个意外，可高城直接挂了，他不想跟他说话。高城并不怪袁朗，如果说钢七连的解散时高城还幼稚的怪到他头上，那么伍六一之事成熟许多的他很清楚袁朗对此没有任何责任。

袁朗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没错。伍六一也是，他只是选择做自己应该做的，不放弃，不抛弃，他同样没错。

错的是命运，高城咬牙，他再次确认，命运真TA妈是一个混蛋该死的玩意儿！

不跟袁朗说话是担心正在气头上的自己会迁怒于他，出口伤人，高城很清楚自己的暴脾气，一生起气来就不管不顾的。

后来袁朗说起两人之间第一次的电话联络时，总是笑的很苦很无奈，就因为这，他生生痛苦纠结了许久。

正文第十三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话是没错，可高城却没有闲心发这份感慨，他自然也不知道某人的纠结。

高城的世界极小，他的兵、他的连队，其它靠边。

袁朗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因为他是唯一赢过高城的，高城记得他，可他更记得的是被打败的滋味，高城相信自己绝对不想再尝一次，所以一直以打败老A为目标天天向上着。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高城每天都对着新的太阳活蹦乱跳欣欣向荣，师侦营的战士单兵素质提高了一大截，马小帅甘小宁两个原七连的兵也被他要到了身边。

一切都很好，除了伍六一。

高城虽然满心想着把伍六一留下，可拗不过伍六一一句，“身为一个瘸子，不敢太偷懒，否则以后瘸的就不只是腿了。”

他成全伍六一的骄傲，放走了他，钢七连最好的兵就这样离开了。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袁朗控制着自己不去关注高城，幸好A大队工作也很忙，袁朗专心于削新南瓜，几个月不知高城的消息，那种执着于他的渴望似乎也蜇服下来，除了偶尔会想资料库里的信息真是太久没更新了，偶尔会把目光停在许三多成才的身上，他的生活也很正常，正常到齐桓现在都习以为常了。

没人再在意他于不经意间烟抽得过多觉睡得太少，三中队的新老南瓜们似乎觉得他们神通广大的队长本就是怪物，就是天天不睡觉也属正常。

许三多是个极单纯朴实的人，A大队只有他一直坚信袁朗是好人，这很难得，特别在自诩看透袁朗黑暗内在的吴哲的耳熏目染之下，还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就更为难得了。

于是许三多同志常常向好人队长汇报思想动态，而许三多一来，无论先前在做什么，袁朗一定会放下手里的工作，面带微笑很认真的听他说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所以这更加坚定了许三多“队长是好人”的结论，毕竟能专心听他说话的人不多，包括自小一块长大的成才，听他啰嗦的多了也会嫌他烦。

许三多向袁朗说的最多的还是七连，说起连长常常对着成百号人嚷嚷私话，七连就是连长的世界，可七连散了。

袁朗点头，知道七连是在被他以战损比一比九击败后改编的。

许三多也常说起史今，连长说那是他最好的班长，他最怕对不起他，可最后还是对不起了他。

袁朗再点头，知道这个史今是在演习时被他击毙后复员的。（实话偶不知是谁灭了班长，只好记在袁朗头上，反正他债多不压身）

许三多说起伍六一，连长说那是七连最生猛的兵，他最喜欢的兵，可这个他最喜欢的兵腿废了。

袁朗复点头，知道这个伍六一就是在选拔考核中韧带断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