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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南瓜，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袁朗笑了，盘腿坐了起来：“我曾近很遗憾过一件事情，就是我交给你们的前辈技能，思维，却从没有交给他们怎样面对现实、承受现实。当时我想，这些东西怎么能教呢？你得自己去学会。可是，后来，当我必须去面对现实的时候，我才恍然发现，我们原来所谓任务的痛苦、艰难，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一个整体，可以承受很多的外界压力，矛头向外。那么，一旦自己内部开始瓦解了呢？一旦这个人失去了他一开始所有信赖依靠的东西，那么，它还能坚持战斗吗？如果，这个东西，你们在战场上面对了呢？就像我昨天给你们下的套一样。有多少人会从此消失在世界上？所以，如果让你们去给现实当炮灰，就先由我来给你们一个体验吧。”

然后，袁朗敏锐的觉察到队伍中瞬间的安静。

那种表面上的躁动被压制住了。

他咧咧嘴，看向队伍中的那一个从开始到现在都安静的注视他，眼神澄澈的少校。“我遇到了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们，保密条例。”袁朗挤挤眼睛，笑得得瑟又欠扁。“但是，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那还是在很久以前了。挺老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还不是很和平呢！”南瓜中悄悄的传来一声“越战？”袁朗诡笑着忽略，“从前有个山，山上有个团。团里有两个战士。两个战士的关系以为一些事情闹的很僵。结果，有一次，在一次意外的演习中，两个战士在演习附近的一个山洞中发现了一些他们不该发现的秘密，一个危害到国家安全的秘密。然后，从此，他们的人生改变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因为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面对上突如其来的敌人。战斗，和解，信赖，并肩。爆裂而直接。在危险向他们迎面扑来的时候，他们生死与共不计前嫌。”他突然就笑了，猛然转了一个语调，身体前倾，凑近离他最近的南瓜。轻佻的语气忍不住让人翻了一个白眼儿，“这样……是不是有点浪漫啊？”然后眼神悄悄的去撇那个少校南瓜，少校南瓜的表情相当的玩味，似笑非笑的。

南瓜的表情有点诡异，好像在说——矫情吧您就，还浪漫！

袁朗缩回来，“他们共同经历战斗，拼着性命把那个秘密交给了上级，就在他们以为功德圆满的时候。一切都崩溃了。他们反而被认为是是间谍，成分不纯。”耸耸肩，“很正常啊，一个敏感的时期，一个敏感的事情，两个敏感的人。”

南瓜们拧着眉头，开始努力的理解队长给他们讲“越战的老历史”是个什么涵义。

袁朗索性双手撑地：“更逗得就是啊，好巧不巧的就是，因为他们发现的秘密，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为了彻底的解决这个事情，虽然他们的处境是如此的微妙和敏感，但是被作为事件的重要见证者和参与者，他们依旧被派往了这场战斗。途中有人监视。”

袁朗的声音讲到这里突然变得快速起来，一开始事关己外的描述一下子仿佛变成了身临其境的控诉一般，内容却又是不冷不热的好似嘲讽：“里里外外的监视，层层叠叠的怀疑。他们舍命给国家，换来的确实怀疑、猜忌和背叛。巧妙的掩盖在政治和奉献的外衣之下，狠狠的打上‘军人就该服从’的标签。”袁朗微微闭起眼睛，感觉那个炮火轰鸣的战场仿佛距离自己并不是那么的遥远。他猛的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十六个人：“有什么感受没有？”

南瓜们一下子愣住了。袁朗有点暗哑的声音把他们好像直接拉到了那个“久远的三十年前的故事”中，然后，突然的打住了，生生的被人砍掉了手脚一般。

“……很残忍。”刚刚那个提问的南瓜开口了。

“还有呢？”

“很冰冷。”又一个南瓜接口，“全部作为军人的意义被否定掉了，不是吗？”

“是啊……所有的东西，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努力到现在一直要保护的东西。这么轻而易举的，啪！”袁朗作了一个爆裂的手势。五指张开着。“消极的觉得国家就是一步机器。原来一直倡导的爱祖国爱人民，在自己和战友的生命受到威胁，而伤害自己、背叛自己的正是穷极一生捍卫的国家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所有的理想，所有军人的荣耀都被否定了？”他眨眨眼睛，“接下来，你们说，会怎么样？”

南瓜们这次不说话了。

“愤怒，对不对？就像你们刚才一样。”袁朗笑的见牙不见眼，“哈哈~~17号！哦，不对，你现在有名字了。要是你还是17号的话，我刚刚早就扣你分了！用质问的语气和教官说话！”

峰回路转的语调，像蹦极一样。“愤怒，然后怀疑，质问，接着，不是所有人都会遇见像我这样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了。”他又将视线转到那个少校南瓜身上一下，“然后，没有人响应，那是一个战场！怎么可能去有人响应你内心的呐喊是不是？热切的东西，信仰的所在。全盘被推翻之后还会剩下什么？什么血脉相连，什么报效祖国。只有……冰冷……麻木……残忍……，无法逃离，死死的将你束缚……生活将你变成这样，然后你再去这样伤害别人，最后，美其名曰：成长。”

提问的南瓜瞪大了眼睛：他的想法完全被袁朗看透了吗？

“如果你们这样认为，那你们就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幼稚小孩！”皱皱鼻子，“天天标榜着哥们义气，自己为成熟了。然后冷眼看这个社会，用一个小圈子把自己保护起来，和刺猬没有什么两样。蜷在一起是挺暖和的！”他认真的收了收下巴点点头。“最后，就是你们也会被蚕食、麻木、接受、溶入。这样的人生，是不是一点挑战性也没有啊？”

他扫视众人，都傻了。

哈哈！挺有成就感。估计他们认为三十年前的古董事儿能剖析到他们心里，挺震撼。嘿嘿，他可是自己经历过了。

目光和那个少校南瓜在空中交汇，袁朗轻轻的微笑。

过去了，早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