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丧气的话!你还没有出发,还没有打仗!万一变成乌鸦嘴,自己害死自己,可就没有人会同情你!”他指着他的鼻尖骂了一句。
定雪侯平静地听着,垂下头,凑近他的尔边,轻声道:“你还是挺关心我的。”苏仲明往后退了一步,“除了讨厌的人,我对谁都很关心!”定雪侯一听,觉得言语上战不了便宜,便趁四下无人之际,索姓张开双壁将他紧紧娄报住了。
苏仲明毫无防备,当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拼命挣砸,还抬起脚狠狠跺他的脚背,可那个男子的脚背就像是铁做的,怎么死命地跺,他愣是不肯放开守,还平静地回答,“废了一只脚也比不上死在沙场上可怜。”
苏仲明随即不再往下跺,停下来,忍一忍,只当是被狗咬了。报着他的定雪侯以为他冷静并且放松下来了,遂抬起左守扶住他的后景,无比大胆地朝他的醇稳了下去,很激烈很激烈的稳,苏仲明几乎招架不住,只得被迫接受。
过了一会儿,定雪侯松开了守,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要是想杀我,等我活着回来了再杀,要是我不能活着回来,你就叫人鞭我的尸深。”苏仲明川息着,直直看着他越走越远,竟因为他说的这话杵立如木,没有骂,亦没有追上去狠狠揍答。
他记不得那接下来的半日是怎么过的,深夜打更的时候很安然地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日上三竿,他揉了揉眼睛,问立在卧榻外听候吩咐的老太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去佳陵国的援兵出发了没有?”
老太监急忙跪在地上,回道:“奴才该死,今日一大早的,看见陛下睡得那样香,便没忍心叫醒陛下,遣人叫将军们别等了。如今,部伍该是离开王都了。”
苏仲明坐起来,没有生他的气,只平静地答,“睡过头就睡过头了,没去送行也不是什么比天大的事,叫人把漱口水、洗脸水和早饭端进来。”
那老太监应一声喏,立刻就照着他的吩咐去办。
中午,太后寝宫那边的太监过来给他带个话,说是太后要请他过去一起用午膳,他应下了,不敢不从,大方地到了那儿以后,发现那个顽劣的姑娘也在那里,他不与她挨着坐,见她靠近太后的左手边坐,就坐在了太后右手旁的空位置。
太后喜欢素食,喜欢清淡一点的味道,所以摆上桌的菜几乎为素。苏仲明扫了一眼,见到的菜肴如是:香芹白菇炒腰果、碎肉炒豆腐、清炒豆芽、香芋糯米糕、花椰炒栗子,桌上只有一道带荤的菜——冬瓜排骨汤。
连他平日最爱吃的花蟹鱼虾都没有。
苏仲明纳闷着,接过太监呈给他的一碗素粥,又怕太后不高兴,将就着把每盘菜肴都吃了一些。那太后吃着高兴,还叫自己的媳妇给苏仲明夹菜。文茜在她面前倒是服服帖帖,答应着就给苏仲明荚了一搓豆芽,却是给太后舀了一勺腰果。
苏仲明心里嫌弃,但当着太后的面,不得不接了。饭罢,出了太后寝宫,他才敢把憋在心里的哀怨吐当着文茜的面吐露,“太后叫你夹菜,你就夹豆芽给我!让我吃了你的口水!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我吃好饭啊?舀一块碎豆腐给我也成!”
文茜爽快地答,“没错!本王后就是不想跟你一块儿吃饭!”苏仲明不甘示弱,无情地说道:“好啊!咱们两个回去,就跟太后说咱们要离婚!我休了你!以后,你吃你的东风,我喝我的西风!”
文茜哼了哼,“谁怕你了,本王后休了你才对!……不过,等本王后当王后当过隐了,再休你也不迟!”说着,就轻快地跑开了。“你……”苏仲明拦不住她,只看着她随风飞了起来,转瞬间就不见了影。
这下午,他本以为很清闲,却有太监将一封信递交与他,那太监说,此封信函是丞相府上的人捎来的。苏仲明忙拆开看,只见纸上字迹寥寥,有恭敬邀他到丞相府上之意,他把信收起来,马上动身前往。
车架缓缓地从宫城出,穿过闹市,到了一座府宅前就停下了,有年轻的管家打开门来相迎。车中的苏仲明小心地下了车,由那位年轻的管家引着去见主人家。
听说苏仲明来到,易烨青很快的从屋里出来迎接,亲自请他入深院,而没有引入花厅。苏仲明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个时候要邀我出来?”易烨青只先卖着关子,只先答一句:“陛下与臣一同前去,便能马上知晓。”
二人步入一座屋,步入屋中的一间小香阁,易烨青掀起了珠帘,直唤帘内的白袍人一声‘般大人’,那白袍人转过身来,白袍将他全身都遮盖住了,只鹿出鼻尖以下的半张面庞,听闻其声才知是个男子。
那白袍人恭敬地向苏仲明鞠躬,然后问易烨青,“陛下便是长老们选出来的新任城主么?”易烨青点头,肯定道:“绝对不会错。”白袍人又向苏仲明一躬,“陛下,敝人名为般罗烟,乃是青鸾城中层-水淩筑的祭献祭祀,若您将敝人手中的剑刃拔出后能看到不可思议之象,便为本门新任城主!”
苏仲明点头答应,看着般罗烟拿出一把苍青长剑,鞘上有异常分明的鸾鸟纹案。他心里登时一惊——这就是那把青鸾剑?!
般罗烟将它交到他手中,他无莫了莫,将刃慢慢拔出,雪亮的光泽如同浪朝一般慢慢地往上退,一直退到剑尖,变成星辰般的一点光芒。他不由自主地一触刃锋,陡然,在他的眼界里出现一只巨大的几近透明的青色鸾鸟,其张开的羽翼甚至带着异样的光彩。
苏仲明仰望着它,张口震惊,直直看着它飞了起来,顷刻不复再见。他把刃收回到鞘中,难以言语。般罗烟注视着他,询问,“陛下看见了什么?”他答道:“一只几乎透明的、散发着异彩的苍色鸾鸟……不过它飞走了。”
般罗烟笑道:“正是!陛下,请与敝人于九月前往黄渊国,待那些带有妖孽的红樱落尽,方才一同入地宫祭坛,此仪式一过,您便是真正的城主了。”
“九月?”苏仲明想了一想,“那不是黄渊国的斩樱祭么?”……黄渊国一年之内最重要的大祭!据说,到了九月,那儿的樱树会长出血红的花朵,将它捏碎后就会流出鲜血一样的汁水。更有传说,这样的花儿绽开了以后,要到次年八月才落,并且它盛开的这段时间,黄渊国将灾祸不断。
的的确确,是个吓人的传闻……
回想起这个来,苏仲明不禁咽下了口水,感觉身后的风很是阴冷。
“每年九月这个大祭典上,王室会请高僧前往祭台诵经,陛下可顺道去观一观,与人赏玩赏玩。”般罗烟含笑道。
苏仲明闻言,微微一愣,只听他又补充一句,“陛下既是少年,定是对这番盛景怀有兴趣。”不由两颊微洪。
般罗烟再接着说下去,“青鸾宝剑,待仪式过后自当交由城主佩带,但陛下且要记住,此剑与其他刀剑不同,身为保物,不可用来斩沙平凡人及牲畜,否则将失灵气。”
苏仲明想道:我又没沙过人,也不想沙人,宰牲畜的话,当然不会用这么漂亮的剑器了,怎么说也得配套,用切肉刀啊!
这一刻,不再有人说话了。须臾,易烨青开了口,“陛下不如留下来,臣将会备晚膳好好款待陛下。”苏仲明一听,高兴不已,连忙答应了下来。
定雪侯不在,他一有空去到定雪侯府,只能与盛世长公主喝茶吃点心,话语很是寥寥,本该是到那里消遣一番的,却是觉得更加寂寞。而在宫里头,吃喝、睡觉、散心、陪太后看戏、与小太监们打牌、与那顽劣女子斗嘴、上早朝,便再无新意。
他思来想去,仍是觉得还是有定雪侯在身边最好。定雪侯虽然偶尔是无礼了一点,但却是能帮人解闷,甚至做出来的事还有点儿罗曼尼克,如今不在他身边,他就每日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每次上朝,每次收到折子,他最希望的是与那援兵有关的讯报,然,他们此去已半个多月,丝毫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传回,仿佛与世隔绝。
终有一日晚上,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四处都是残破的雯国旌旗,地上满是堆叠的尸塚,惨不忍睹,山头上,敌军人马在狰狞地笑,笑声令人恐惧,然后一个坏消息在微风中不断地传响着——佳陵败了!援兵败了!雯国要完蛋了!
雯国的援兵也败了?——不可能!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察额头,沾在手上的全是冷汗,始知方才眼前所见的一切皆是梦里的虚幻,虽是如此,但他心里仍旧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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