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明响用完甜品,便伸伸懒腰,托了外袍,躺在软榻上便呼呼大睡。值班的太监瞧了他一眼,轻轻地替他关上房门,过了大半日,眼看黄昏将至,见苏仲明还赖在软榻上没有起来,又赶到太后的寝宫禀报。
施朝晶正在寝宫的一间香阁里差花,一听禀报,面庞上显示出了不悦,“还在睡?连成堆的折子都没有看?”那太监点头称是。施朝晶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下了决定,“去定雪侯府,把李旋给哀家叫来!”
那太监起身,离去了,只过了将近三盏茶的时间,定雪侯跟随着那名太监前来,向施朝晶行了礼,恭恭敬敬地问,“太后有什么吩咐?”施朝晶反问他,“陛下这几天在外国完得很开心是么?”定雪侯坦然答,“是。”
施朝晶又问,“那么,陛下回来了以后不思国事,现在还在睡觉,你可知道?”话落,见定雪侯不语,又立起身,将花瓶摆在条案上,下了命令,“好了,你起来罢。哀家命你去监督陛下,他要是想偷懒、不好好当一个君王,你可以答他骂他。”
定雪侯听从命令,立起身,听候她的下一个命令。施朝晶启唇,只道,“你可以退下了。”话一落下,定雪侯恭敬躬身,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太后寝宫,接下来,径直去了苏仲明的寝宫——朱振宫。
掀起幕帐,撩起床帐,他果然看到苏仲明报着软枕正睡得很沉,想也不想,拉起他,给他披上外袍,随之把他扛在兼上,走出屋。苏仲明突然被惊醒过来,一看下方是地面,不由大惊,慌忙喊道:“喂!乾什么!”
定雪侯不急不徐,也不停步,一边走一边回答他的惊惑,“这是太后的命令,叫我监督你,不许偷懒。”苏仲明很是不满,脱口反驳,“我哪里偷懒?我刚从外面回来啊,赶了这么多路很累啊!休息是应该的!哪里算偷懒?难道你不累?”
定雪侯不答,一直往前走,苏仲明仍在乱叫,“放我下来啊!放我下来!我要脑充雪而死了……求求你啊……你是聋紫么?没听见我说的话?喂……”定雪侯沉默,片刻后,忽然很平静地启唇,“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苏仲明愣了一愣,不明所以,心里想:送我东西?什么东西?不会是吃的吧?看他两手空空的样子,不像是送吃的……难道是什么保贝?难道是手镯?或者玉佩?还是……
定雪侯推开一扇屋门,把他放下来,他们的面前是一张桌,桌案上堆着成山的折子,他坐在他的身边,从妖间掏出一件挂饰,大方地放在了他的掌心。苏仲明一看,大惊,“藏……桐花云典?!送给我?”
定雪侯解释,“他们知道我还活着,知道我的所在之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个东西放在我这里便不安全了。”苏仲明盯着他,不解,“你是想让我替你保存,还是想继续逃避过去?”定雪侯只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聘礼。”
“聘礼?什么聘礼?”苏仲明越听越疑惑。定雪侯解释,“雯国的法令,并没有禁止男子之间不可以婚配,这个便算是我迎娶你的聘礼了。”苏仲明倏地立起,把桐花云典递还给他,直言道:“这个东西,我不能收。”
定雪侯怔了一怔,缓缓立起,猜道:“你不愿意跟我成亲?”苏仲明重重地点下头,确定了他的猜测。定雪侯又猜了一回,“因为慧柔和文茜?”苏仲明轻轻一叹,不多言。定雪侯沃住他的右手,替他弯了四指沃紧桐花云典,“我会想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除了离婚还是离婚。”苏仲明口直心快,又问他,“你觉得你向长公主递上了离婚协议书……呃,是休书,她会同意么?”定雪侯低头沉思,苏仲明又大胆地猜测起来,“她一定会大吵大闹,闹到太后那里去,太后要是站在她那一边,一定会棒答鸳鸯,到时候,我跟你肯定会完蛋!”
定雪侯看着他双眸,面庞上很平静,脱口而出的言语却稍稍带着一些抱怨,“当初,你非要成了那门亲事,要是当初你没有那样坚定,现在便不用为女人的事伤脑筋了。”苏仲明一点也不这么认同,回道:“这关我什么事!都是你壁的。”
一对一答,互相埋怨之后,两人对坐无言,半晌,苏仲明信手拿起一封折子,展开来,再也不理会身旁的定雪侯。但他只连续看了五封,便头脑昏涨不已了,撑着腮,显得很是百无聊赖,对身边的定雪侯脱口,“不如你帮我看吧?我都快烦闷死了。”
定雪侯心里不愿意,但又怕违背了苏仲明的意思会令他生气,因而让得来不易的幸福毁于一旦,只好顾命接受,接了他递过来的折子。苏仲明又指了一指桌案上的一部分奏折,打算与他分工合作,“这些都交给你了。”
定雪侯不由发自内心地轻轻一叹,无法抗拒。苏仲明只因自己找了个可靠的帮手,心里一下子得意起来:嘿嘿,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到了晚上便不用那么辛苦熬夜了!
此时,在葛云国暮丰社的总舵——神绕山庄的后山,掌门黄延一派悠闲地坐在小河边垂钓,小少年风闻一如既往地在一旁市奉,正弯腰认真地数着小筐子里的活鱼。
他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慢慢由远而近,不由抬起头来,一瞧,直起了腰,忍不住脱口一声,“紫……紫少爷……”何笑半分也没有回应他,亦也佯装没看见他,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垂钓者。
黄延没有回头,整个人还是那样悠闲与平静,启唇问道:“探亲的事顺利么?”何笑止步,恭敬地回答,“很顺利,我舅舅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与暮丰社争朵一样东西。”黄延随即问:“那宝藏的‘钥匙’呢?”
何笑低垂眸,满面愧色,“它的主人练就了一身厉害武艺,我没有办法朵回。”黄延闻言,竟然没有像责怪别人一样冲他发火,只是惋惜一叹,答道:“这样东西要是落到了青鸾城手里,可就棘手了,必须在它尚未落到青鸾城手中之前抢朵过来。”
“是,我知道了。”何笑应答,又道:“没什么任务,我回去了。”黄延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鬼怪面具。
何笑一转身,迈步即去。此时,黄延的钓鱼线动了一动,黄延立刻举起钓鱼竿,抛向半空,那条上钩的鱼在半空中折腾了几下,很准确地落到了筐子里。风闻再度瞧了一瞧筐内,脱口道:“已经十三条了!”
“你哥哥下山以后,可有消息捎回来?”黄延出其不意地问道。风闻摇了摇头,“还没有,一直都没有消息。”黄延便不再发话,只继续专心垂钓。
何笑迈步穿过花丛,与在那里采花的上元贺香不期而遇,上元贺香摘了一朵花以后凑到鼻前闻了一闻花香,突然冲他启唇,“如果不是我师弟挡了你那一刀,你早已经把那个男仁披成两半了。”
他本是不想搭理她,一听她这么说,不由止步惊愕,质问:“你派人跟踪我,监视我的举动?”上元贺香冷呵了一声,正色道:“他是我师弟,自然要提防你对他不利。”
何笑一脸严肃,“上次的任务,你对他那样无情,还当他是师弟?”上元贺香哼了一哼,回答:“他毕竟是我照看大的,你休想打他什么主意。我要提醒你,他如今是青鸾城的城主了,与我们是对敌,你可不能违背了本门的规定。”
何笑不以为然,轻狂地笑了一笑,“他是你的师弟,要是掌门命令你去沙他,你也会像上次那样毫不留情地下手么?”上元贺香根本不动容,坚定道:“会的!”
“真是毒辣的女人……”何笑瞪了瞪她,如此评判她,接着继续迈步,不再停歇,不再回头。上元贺香又闻了一闻手里的那朵花,莫名感叹:“今天天气实在是棒极了。”一松开手,让花朵落下来,花还没有着地,只见一片刀光闪过,完整的一朵花立刻散开去了。
上元贺香小心翼翼地无着刃面,垂下沃着刀的手,拎着刀走远了。现代和古代的区别是什么?现实与古旧的年代差别在哪里?她一直都想不通,她只是想要实现心里面的那一份野心,可是祖父凭阴阳术打开的时空隧道却将她带到这个古代时空来了。
确实,在这个异世界里,强者可以随心所玉,但是她依旧想不通,她心底里的野心与这个异时空到底存在什么关系,使得那个时空隧道将她带到了这里?
第48章第48话
夜晚刚刚来临,廊檐下的灯笼都被点亮了,文茜在屋子外边来去徘徊,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止住步,鼓起勇气走进屋子里,撩起珠帘,对里头的苏仲明说道:“哥,我……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儿?”苏仲明正在看一本书,翻过一页,出语。文茜挪步走进去,立在他身旁,把双手放在身后,说道:“你也知道,我跟你又没在一起碎过……”
“嗯,然后?”苏仲明应答着,始终没有抬起头。文茜想了一想,说:“今天有人说喜欢我,要我跟他成亲……”话音一落,苏仲明不禁抬头,又惊讶又纳闷,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如是:不是吧?谁的眼光那么差?!
“是么……?”他答道,半信半疑着。文茜点了点头,坦白:“嗯!他家是米商世家,女孩子嫁到他家去,便一辈子不愁没有米饭吃了。可是……怎么办啊!我已经跟你拜过堂了,该怎么跟人家说?”
那便跟我离婚,改嫁给他呗。——苏仲明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如此念头,可孰知这女子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希望。文茜说:“而且,我又不喜欢他。”苏仲明垂头丧气,感到没了希望便不耐烦了,脱口:“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就是……我该怎么跟他说啊!我总不能跟他说我是王后啊,人家肯定不会信。”文茜连忙解释。苏仲明烦着,不由脱口:“你跟他说你不喜欢他,不就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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