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鹤这会儿不是很想面对陆云深,但也不愿回去隔壁与白无心大眼瞪小眼,便琢磨着去旁的客房躺一晚。
他翻身下床,可没能完全站直,就被一双手抱回去。
黑发与白发交缠在一起,陆云深一手环住江栖鹤的腰,一手扣住他肩膀,语气有点委屈,“你不是要睡觉吗?”
“是啊,是要睡觉,但不和你睡一张床。”
“我可以去椅子上。”
“不是很想和你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那我便去外面守着。”
“……”江栖鹤有些牙疼,“陆云深,人和人之间,不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能更进一步了。”
陆云深使劲搂住江栖鹤,跟猫似的用额头蹭江栖鹤下巴,声音颤颤的,“可是阿鹤,我白天被沈妄打伤了,伤口好疼。”
“哟,还演起来了?”江栖鹤咬着牙挑起陆云深下颌,偏过头去与他对视。
他这才发现这人面色委实有些吓人,和身上衣衫相对比,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更苍白。
江栖鹤立时扣上陆云深脉搏,粗粗一诊,当即眯起眼,没好气道,“在孔家村时,你就已经很勉强了吧?”
“阿鹤。”陆云深拖长调子,没气没力地喊了一声。
“阿锤子阿!”江栖鹤气了个倒仰,松开手轻骂他,“坐过去,背对我,我帮你疗伤。”
“好的。”陆云深乖巧地放手,盘膝坐到床的另一侧,挺直背,等候江栖鹤。
陆云深身上内伤粗看有几分吓人,细细一辨,才知伤只在表面,未及根基。江栖鹤默默松了一口气,认真帮这人疏通经脉。
此夜本就只剩一半,后半夜眨眼过去,但江栖鹤为陆云深疗伤,后者又在客房外布下结界,是以直到午时,二人才一前一后从房中走出来。
院落之中,陈一和阿绿坐在花架下的石凳上,研究江栖鹤从塔里带出的那副扑克,白无心不动声色地坐在对角,甫一见到江栖鹤,立时迎上去。
他是想拉开江栖鹤的,但陆云深有优势快他一步,拽着江栖鹤走去花架,按着他坐到空出的那张凳子上。
“春风君。”陈一起身拱手执礼,“我上午已将藏书阁翻了一遍,找出了一卷记载本门事迹的卷轴,另外,仓库内还放着两枚上乘鸿蒙戒,我看您与陆庄主都没有,便一同带来了。”
说着,陈一将两个木盒递过来。
江栖鹤揭开其中一个,里面恰好是两枚鸿蒙戒。
两枚戒指一黑一白,材料上佳,外形古朴大方,花纹雅致,并拢在一块儿,刚好能连成一幅图。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一对。
陆云深眼疾手快地抓走那只黑的,然后将白色的套在江栖鹤手指上。
“嗯,就这样了,谢谢。”陆云深瘫着一张脸向陈一点头道谢。
江栖鹤:“……”要不是你站得高,我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不过陈一好心赠送,挑挑拣拣有失礼数,江栖鹤只得跟着应了声,然后打开另一只木盒。
卷轴静静躺在其间,展开来,竟是一幅栩栩如生的长画。
“你们门派的记录方式还挺特别的。”江栖鹤笑了笑。
他挥袖将画卷悬在空中,从右到左细致观看。
此派建立于七百多年前,白衣人振袖一挥,山间庭院倏然而起,尔后收徒传道,有弟子五名。
题诗曰:“不求风流存于世,但愿身后清与闲”。大抵这便是门派风气,潇潇洒洒走过一生,后世也莫来干扰。
从右到左,七百年间无甚大事发生,江栖鹤看完将之合拢收起,还与此门唯一的弟子,“多谢。”
“春风君不必言此,我没能帮上忙。”陈一不好意思地笑了。
江栖鹤摇头:“不,我发现了某些值得在意的。”
“那我便将这个送回去放好。”陈一道。
江栖鹤挥手让他去。
白无心斜斜倚着一棵开得正繁的桃树,终于找到合适的空档开口,“栖鹤,何时去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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