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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洵名头不显,可相熟的全知道,他只有两个弟子,其中小的那个是个百八十年都徘徊在入门阶段的废柴,叫别有用心之人看一眼都不够格,推出来顶罪只有得罪天机山的份儿。至于另一个,虽也差强人意,但好歹不会叫外人笑掉大牙。

江潋阳接了信,当场就拍碎了一张桌子。

这么一来,江潋阳也等不及毓秀山庄请人了——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潋阳当晚就召集了弟子,浩浩荡荡地往毓秀山庄兴师问罪去。而萧长亭是少数知道褚寒汀身份的,尽管与他一贯不睦,可也不能看着外人这样打天机山的脸,因此也同江潋阳约好了,直接到毓秀山庄汇合。

江潋阳生怕有人急火火地把顶罪的褚寒汀怎么着,越走越急,下山没多长时间就远远把弟子们全甩在了后头。反正他带了那么多人完全是为了壮声势,真打起来自然指望不上这些没出师的奶娃娃。

结果江潋阳行程过半,却被只十分相熟的鸽子给堵了。那鸽子看见江潋阳十分兴奋,扑棱着翅膀蹿上他的肩头,还抬起左腿伸到江潋阳面前,叫他去解它腿上的信。江潋阳一见破云的鸽子就觉得头疼:他正忙着呢,哪有时间约那疯子打架?

因此江潋阳果断拎起那鸽子的后颈,将它从自己剑上丢了下去。

一只鸽子,虽然天生就能飞,但是脚程比起御剑的江潋阳可差得远了。因此江潋阳直到到了毓秀山庄,也没再被骚扰,不觉神清气爽。在山下,守卫的弟子忙不迭将江潋阳让到半山花厅,拿着他给陆仰山递的拜帖去通报。

江潋阳心里压着雷霆之怒,估摸着待会儿得兵戎相见,所以先要把“礼”一气儿摆出来,好歹做个样子。

江潋阳在花厅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没等到陆仰山,却是曹相安匆匆来了。一问才知道,陆仰山竟卡着这个节骨眼下山去了;曹相安满面赔笑,道:“江掌门来就是了,咱们两家什么交情,还用的着这么客气,递什么贴子。”

江潋阳淡淡瞥了他一眼,道:“礼不可废。我听说你们已找出了与秦纵勾结的人,特来贺的。况且这其中毕竟牵扯了我的家事,也总得来一趟,谢过你们。”

而后江潋阳不甚诚恳地补了一句:“谢礼随后就到。”

曹相安与江潋阳不知打过多少交道,一看便知他是生气了。曹相安暗骂陆仰山,捉了人问也没问,就迫不及待地传得人尽皆知;结果人跑了,他倒躲出门去,简直狡猾。一边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道:“这次事情还是陆庄主的功劳,其实这人该交给您亲自处置的,我们也准备送信了,可是……”

曹相安的声音低了下去,难以启齿地叹了口气:“我们看守不力,叫人给跑了。”

江潋阳全想不到这一层,不由得呆住了;后头曹相安告罪的话说了一箩筐,他也心不在焉的,倒把曹相安弄得愈发惶恐。过了好一会儿,江潋阳才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跑了就算了。”

曹相安不明白江潋阳的意思,一时间默然不语。待他反应过来,江潋阳人已走了。

江潋阳转身出了毓秀山庄,而破云的信鸽也终于追了上来。它对江潋阳愤怒地叫了一声,江潋阳这时倒有心看信,可那鸽子闹脾气,怎么也不肯下来。后来江潋阳只得弄了一把谷子做诱饵,才叫它在自己手臂上站定,顺利取下了那封信。

那信与原先的都有些不同。以往破云的信都写得十分讲究,洋洋洒洒一大篇文采斐然,通篇看过去其实只有一个意思:何时在何处约着如何打一架;而这一封则一看就写得十分仓促,加了标点也只占了六个字“寒汀至,速归”。

江潋阳指头一捻,那信就化作了尘屑;他忙给萧长亭传了个讯,叫他先带弟子们回天机山,自己则一路跟着这信鸽,往破云的魔窟去了。

☆、第九十章

当天傍晚,江潋阳终于赶到了魔窟。

江潋阳记挂着褚寒汀,一落地就火急火燎地往里闯,结果不慎一脚踩在洞口的机关上,险些步了褚寒汀的后尘。幸好他反应快,纵身向后一跃,叫捆仙网兜了个空。然而紧接着,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天空,吵得江潋阳不适地皱了皱眉。

下一刻,一个身影从破云的洞府里飞奔出来,一见江潋阳便松了口气;江潋阳顿时眉开眼笑,道:“你真在这啊,破云竟真没骗我。”

破云抱着貂儿,不紧不慢地跟着褚寒汀身后踱了出来,正好听见那句闲话,顿时大怒:“姓江的,想打架么!”

江潋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手下败将,我可没空陪你打架。寒汀,我跟你说……”

江潋阳也不见外,拥着褚寒汀便往破云洞府里走,倒把正经主人丢在了一边。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仿佛永无止境的无意义的话,硬是叫人插不进半句嘴。过了好一会儿,褚寒汀才终于寻着个机会,迅速道:“陆仰山和曲洵想杀你。”

这一句话不啻于春天里的一声炸雷,把江潋阳没出口的后半段絮叨全炸回了老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褚寒汀:“你说谁想杀我?”

紧随其后的破云也道:“你说的陆仰山,就是毓秀山庄的那个废物庄主吗?”

褚寒汀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阴差阳错地听见了他们几句要紧的谋划,那他们哪还能放我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曲洵总说时机不对,一直拦着陆仰山不让他杀我,我这才有命逃出来。”褚寒汀不歇气地将他被囚在毓秀山庄的这些天的,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直说得口干舌燥,一口一杯,把破云给自己和江潋阳准备的茶全喝了。

江潋阳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看来,曲洵还是顾念师徒情谊的。”

褚寒汀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他大概早已知道我是谁了。”要不也没那么快,就能借此讨条生路。

江潋阳惊诧地挑了挑眉:“竟有这回事?”

破云则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还有别的身份?”

褚寒汀想了想,这一回破云确实对他襄助颇多,而且他那一重身份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便道:“这具身体里装的,是那个死去的褚寒汀的魂魄。”

破云一听,兴奋得眼睛发亮,褚寒汀看了又有些后悔,赶紧道:“不过这个故事太长了,你若是想听,得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再慢慢给你讲。”

破云撇了撇嘴,却道:“我还等着看情深似海的江掌门琵琶别抱的好戏,没想到琵琶还是那个琵琶,没意思。”

褚寒汀与江潋阳连夜辞别破云,一路赶回天机山——他们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按陆仰山和曲洵的意思,专为江潋阳准备的法阵还需月余才能寻着个合适的阵眼,囚禁自己也有一重顾忌走漏消息的考量。可他们自己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传了另一个铁定要把江潋阳引过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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