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愤怒，是因为那个同样软弱和退缩的自己。
一直隐藏着，始终那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样迟疑着懦弱着，然后……自己终于要失去她了。
“就这么放他走了？”张佳乐走过来，手里还摆弄着他的M500，明显地意犹未尽。
“你不是真想打死他吧？”叶修说，“用不用这么记仇啊。”
“嗯？”苏沐橙有点疑惑地扭过头，终于意识到什么事情好像有点不对。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两个人的肩章上，虽然并非没有心理准备，但那一瞬间受到的冲击委实不清。
后果就是她一下没忍住，短暂地尖叫了一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有敌情！”包子顺手从地上抄起根钢筋，完全无视了自己带着枪的事实。
“怎么了？”乔一帆也慌忙来问。
“战况有变化？要提前交火了么？”唐柔也跑了过来，有仗可打，这位新晋的陆军指挥显得很兴奋。
安文逸看看苏沐橙，又看看张佳乐，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前者一脸被摧毁了三观的惊愕，后者脸上则是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心虚。毕竟张佳乐算是自家首长，安文逸没法眼看着他又陷入丧病状态，正冷静地盘算着如何给他解围，旁边方锐已经开始猥琐而淫荡地嘿嘿直笑了。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
方锐才说了八个字，立即就识趣地闭嘴了，张佳乐一枪打在他旁边的树上，那棵树挣扎了两下，慢悠悠地倒向一边。目睹了黄少天的惨状，方锐完全没有步其后尘的意思，他撒腿就跑到了乔一帆背后，极其猥琐地将他往前一推。
“快快快，掩护我！”
换了平时，这个举动绝对会招来群嘲，然而此时谁也没去看方锐，众人全都直愣愣地盯着张佳乐和叶修。
“别想多了！”张佳乐在惨无人道的围观中憋出几个字来。
“其实，他们本来没想多的。”叶修在旁边慢悠悠地说，“但是你这么一折腾……他们不想多都不行。”
张佳乐一愣，这才发现叶修说的没错。本来乔一帆和唐柔只是茫然不解，这会儿就跟开了窍死的，全露出了和苏沐橙一样的惊愕表情。就连那个自闭症似的莫凡，此时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大字：三观已毁。
有那么一瞬间，张佳乐觉得自己还是把叶修捅死得了。
“我本来想得也很多，”包子貌似沉思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我觉得自己是智慧与力量并重的男人。”
此时此刻，张佳乐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这个飘忽的二百五。
“行了，都赶紧干活。”叶修说，“老韩要是动作快点，这会儿人已经给咱们放过来了。”
众人这才散开了，乱哄哄地布置指挥所远程发布命令……苏沐橙若无其事地冲张佳乐笑笑，转身去了乔一帆和方锐那边。
于是一片热火朝天中，就只剩下张佳乐和叶修两个人，前者处于暴走边缘后者怡然自得地抽烟。
“怎么回事！”张佳乐问他，又开始把弹夹卸了安，安了卸，跟那把枪有深仇大恨似的。
“要开打了呗。”叶修说，“你不是早知道了么？敌军那个机械化师和老韩僵持一个多月了，不能老这么大，消耗太大。他们既然想冲破阵地，越过千波湖攻占公路枢纽，咱们就干脆放他进来。关门打狗了。”
“我没问这个！不都等了一个多月了，怎么今天突然就开始行动了？”
“蓝雨这次行动，估计是总参又要针对冯宪君了。他们在首都一闹，各自的嫡系部队又要多方制肘，变数太大，我们的预定计划也会受到影响。不能再等了，只能尽快动作。”
“你说开始就开始？”张佳乐始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叶修这次计划牵涉到了太多部队，“你一句话，老韩就假装败溃配合你撤退？”
“那当然，哥是什么人。”
“你大爷……”张佳乐咬着牙，“衣服穿错了都没注意，你个废物！”
“谁说我没注意了。”叶修说。
“叶修！”张佳乐刷地把枪端起来了，“你特么是故意的？！”
“我是那种人么？”叶修很无辜地说，“就是拿起来发现错了，但是懒得换，就这么穿出来了。”
“……”
张佳乐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虽说叶修这话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自己是被狠狠坑了一把。怪叶修？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说到底，是他半夜跑人屋去了，是他好死不死提出来跟人来一发了，叶修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干，那简直是纯白如雪啊。
跟别人解释一下？
张佳乐还在痛苦地琢磨着，随即他就更加痛苦地发现，他根本没得解释，因为其他人根本就没误会什么。
他和叶修确实是……
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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